“行了兄弟，都这么晚了，别喝了，赶紧回家吧。”曹哥拍着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乔强。
乔强不耐烦的扒拉开曹哥的手，嘴里嘀咕着：“没事，这才喝了多少。”
乔强一抬眼，看见满桌的酒瓶，嘴里打了个长长的酒嗝：“嗯？我是眼花了吗，怎么这么多酒瓶？”
“小兔崽子，你难受也不能这么糟蹋身体啊，还糟蹋我的钱包。”曹哥扶起软成泥的乔强，喊了喊几乎就要睡着的老板。
“老板，结账！”坐在柜台后面的老板差点侧身摔下去，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路小跑跑到曹哥面前。
“小强这是怎么回事？”餐馆老板显然也是认识曹哥和乔强的，想必两人也经常光顾老板的餐馆。
“曹哥，还用得着你付钱！”乔强挥舞着手臂摁下曹哥掏钱包的动作，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说：“哥们我有钱，老有钱了，前两天还到账了十万。”
说着，转身想要拿自己椅子上的大衣，结果脚步一个踉跄直接趴倒在桌子上，桌子上的酒瓶稀里哗啦摔了一地。
“唉哟！唉哟！”老板赶紧上前扶着乔强，担心摔碎的酒瓶碎渣划伤乔强的脸。
“我说，我先记账得了，你赶紧带乔强去医院看看，打个点滴。”老板把乔强塞到曹哥怀里。
曹哥点点头说：“也行！回头你把账单发给我，我线上给你转过去。”
“去什么医院！”乔强眼皮都睁不开了：“我得赶紧回家，人家说不准又碰到什么麻烦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老板听的一脸懵逼，指着乔强问：“他乱七八糟地说什么呢？”
“失恋了！”曹哥小声说了句，老板立马明白过来，富有深意地“哦”了一声。
“失什么恋......”尽管曹哥已经很小声了，但乔强还是听到了，毕竟他现在整个人都瘫软在曹哥身上。
“我连人家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人家遇到麻烦了，我只敢在家里躲着，我就是个窝囊废！”说着乔强竟然哭了起来，一把拎起桌子上的半瓶酒就想往嘴里灌。
曹哥一把夺过酒瓶：“发什么疯呢，你再喝就要把自己喝死了。”
“你别管我！”乔强一下子推开曹哥，身体原地晃了两下竟然自己就站直了：“曹哥，我今年都29了，事业一事无成，爱情和我没关系，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他么就是个废物。”
曹哥将乔强重新扶在椅子上，宽慰说道：“谁说你什么都没有的，人家小茜不是对你挺有意思的。”
“小茜？”乔强瞪着迷糊的眼睛：“小茜？她对我有意思？”
曹哥一边扶起乔强一边向外走去，老板送着两人一直送出门外，这才松了口气。
“爱情这玩意，太伤身体了，年轻人还是少碰为好。”四十多岁的老板仿佛看透了人间百态一般。
“你忘了？”曹哥扶着乔强一步步朝前走着：“你把那钱世仁的老底扒了个精光那天，你直接抱着小茜就亲了上去，然后就走了。”
“是吗？”乔强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有些不敢相信曹哥说的话。
“怎么？小茜那天追出去了，没追上你吗？”曹哥也很好奇那天事情发生后的剧情。
乔强使劲想了想，然后摇着头说：“没有。”
“那你有没有联系人家小茜？”曹哥继续追问道。
乔强又摇了摇头：“没有。”
曹哥想把这个不中用的小子直接扔进河里清醒清醒，咬牙切齿地对乔强说：“你小子，亲了人家姑娘就一走了之，还不联系人家姑娘，这不就是渣男吗！”
“什么男？”乔强斜着眼问道。
曹哥使劲拽着乔强的耳朵大声说：“渣男！听清了没有，我说你渣男！”
乔强被曹哥的吼叫震得清醒了些许，晃着脑袋，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嘘！别这么大声，办公室里严禁喧哗！”
“得，你这还是没醒酒。”曹哥拿自己这倒霉兄弟也没辙了，只好继续扶着乔强向前走去。
“我和你说......曹哥，我和人家小茜是清白的。”乔强继续满嘴胡说着。
“清白？清白，你还亲人家？”
“嘿嘿嘿，我那是冲动！冲动明白吗？！”乔强身子一步三晃地说着：“我跟你说，那天老板叫我去办公室，说让我把项目让出来。”
“你就是因为这个辞职的？”曹哥突然恍然大悟说道。
“没错！”乔强狠狠挥舞了一下拳头，差点把两个人都带倒，曹哥费力地将乔强重新扶好。
“我早就看那个老瘪犊子不顺眼了，每次我把项目跟到收尾，这孙子就跳出来让我把项目让出来，我他么连个提成都分不了多少，干咱们这一行的，挣得不就是提成嘛，靠那点死工资，我他么吃饭都成问题。”乔强似在发泄心中积怨已久的怒火吼道。
“那你也不能一气之下直接就辞职啊，你有没有提前找其他工作？”曹哥显然还是很关心乔强的。
“工作？”乔强反问道：“劳资有钱干嘛再给别人当孙子使。”
“从一开始你就嚷嚷着有钱，你小子我还不知道，你能有什么钱。”曹哥显然不相信乔强的鬼话。
“嘿嘿嘿。”乔强伸出手掌，比划出了个二：“我平白无故得了十万。”
“十万？你小子哪来的那十万？”曹哥惊诧问道。
“有个漂亮姑娘给我的，说是给我的补偿。”
曹哥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乔强：“你......不会给富婆当......那啥去了吧。”
乔强听闻一脸不耐烦：“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住的房子被人砸了，人家给我的赔偿。”说着乔强嘿嘿笑了起来：“关键是，那房子是我租的，不是我的，我直接找房东摊牌，人家房东说已经得到赔偿了，我平白无故得了十万。”
“越说越糊涂。”曹哥一把将乔强放到墙角，让他坐在地上依靠着墙，自己则抻了抻腰：“臭小子死沉死沉的，这个点这鬼地方连个车都打不到。”
乔强被放在墙角，头低垂着，不多时竟然传来了呼噜声。
“在这地方可不能睡觉，感冒就糟了！”听到呼噜声的曹哥再度将乔强扶了起来：“喂，别睡，醒醒！”
曹哥给了乔强不轻不重的两个嘴巴，才把乔强扇醒。
“别在这睡着，回家再睡！”曹哥搀扶着乔强继续向前走着。
一路上乔强嘟嘟囔囔，喋喋不休，曹哥也时不时搭上两句，然而每次问起乔强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乔强却像没喝醉一般，使劲摇头，拒绝回答，只是说：“不能说，说了会给她带来麻烦。”这让曹哥直挠头皮。
“哇！”乔强扶着栏杆冲着下面的河道狂吐不止，曹哥累的气喘吁吁，但也不敢远离乔强，唯恐这家伙直接翻出栏杆掉进河里去。
曹哥解开自己上衣扣子，给自己扇着风，一只手还拍着乔强的后背让他好受一些。
“我说，你小子以后可不能这么喝酒了，你喝一次酒，把我累够呛。”曹哥不满地说道：“这鬼地方，连个出租车都没有，还好你家离得还算近，过了这座桥也就不远了。”
“谢了，曹哥，哗......咳咳咳。”
“哟，酒醒了？！”曹哥打趣说道。
“嗯......吐出来就好了。”乔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
“你少吐点，这条河通往自来水厂，你这好家伙把全市的水源都污染了。”曹哥拍着乔强的背说道。
乔强对着后面摆了摆手，示意曹哥别管他，然后就只剩干呕，今晚吃的喝的全都吐干净了。
“我说你小子这么冲动，就是因为那十万块钱？现在这年头，十万块钱能干什么？”曹哥依靠着石柱栏杆，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说道。
“干不了什么。”乔强还趴在栏杆上干呕着：“但好歹也不少钱了，加上我之前攒的那点，足够我度过失业这段空档期了。”
“真不打算继续干下去了？”
听着曹哥的询问，乔强摇摇头：“没前途，那王八蛋不把我当人，我总不能不把自己当人看。”
“也行，我也支持你。”曹哥拍了拍乔强的后背：“吐完了就赶紧回去吧，这都快十二点了，我再不回家，你嫂子该不让我进门了。”
乔强缓缓直起身子，接过曹哥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脸上的醉红消退了不少，眼睛也清明了许多，就是身子还有些发软，曹哥相去搀扶他，但被乔强拒绝了。
两人慢悠悠的过桥向前走着，这座桥也有一定年头了，是一座钢构桥，有将近二百米长，桥的两边立着二十多座雕像，差不多每隔十米一座，是一些手持钢枪士兵的铜雕像。
这些雕像士兵或是身子下压，像是正在冒着敌人的炮火冲锋；或是持枪瞄准，像是对面不远处就有敌军士兵中枪倒下；还有士兵只有一条腿，但双手拄着一展旗帜，旗杆就是他的另一条腿。
“以前也经常在这里走，今晚怎么感觉这里有些阴森森的。”曹哥看着两侧高大的铜像。
“曹哥，你也喝了不少吧。”乔强眯缝着眼睛：“这里灯火明亮的，哪里阴森了？”
“我也说不上来。”曹哥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这里就咱俩个人，但我总感觉还有其他人在注视着咱俩。”
“嘁，你绝对是喝多了。”乔强浑身没力气，手搭在曹哥肩膀上，两人前后脚地朝前走着。
“吱吱嘎嘎......”
“什么声音？”曹哥突然停下了脚步，猛然回头看去，然而后面空无一人，曹哥的动作却是把乔强吓了一跳。
“曹哥，你怎么了，怎么疑神疑鬼的？”乔强不满地说道：“要不你先走吧，你再晚，嫂子快不让你进家门了。”
“不对劲，我刚刚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曹哥脸色有些凝重地说道。
“奇怪的声音？”乔强四处打量着，当他的视线移到河面上时，乔强笑了起来：“曹哥，兴许是河里的鱼吧，我刚刚把吃的烤串都吐出来，估计吸引力不少鱼过来。”
“或许是吧。”乔强的解释倒是让曹哥宽慰了一些，心里也在暗想自己这是怎么了。
“赶紧走吧，明天你得继续上班，我也得找工作去。”乔强打着哈欠拍了拍曹哥的肩膀。
曹哥点点头，继续朝前走着，不多时两人走到了桥的中间，远处一座钟楼“当当当”的响起了钟声，一共十二下，预示这现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曹哥，要不今晚你和我对付一晚上得了，就跟嫂子说你在公司加班加的太晚，直接在办公室睡着了。”乔强给曹哥出着主意。
曹哥摇着头：“不行不行，我就算不回去也得给她打个电话。”
“那你给嫂子打一个吧，这地方打车不方便，你再回家都几点了。”
曹哥想了想，也同意了乔强的主意，拿出手机拨通了媳妇的号码。
铃声想了很长时间，电话才被接起来，曹哥还没说话，而是先把手机离耳朵远一些，手机对面马上传来了一道有些彪悍的声音。
“曹旺，你这狗东西跑到哪里去了？都几点了还不回家？说！是不是和哪个相好的鬼混去了？我告诉你！你半个小时之内不回家，你就别想再回来了！......”
看着曹哥跟孙子一样解释，乔强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就算以后有了爱人，也免不了和曹哥一样是个妻管严。
不过曹哥的妻子有些强势，但乔强还是有些羡慕，毕竟无论曹哥的妻子多么强势，家里终究还有个女人在记挂着他，担心着他。而自己呢......
想到这里，乔强想旁边走了两步，想要给曹哥一点空间和尊严。
“吱吱嘎嘎......”
奇怪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倒是乔强首先听到了，他下意识环顾四周，却发现四周仍旧什么东西都没有。
“奇怪，什么声音？”乔强有些纳闷的敲了敲脑袋：“难道自己还是没醒酒？”
“吱吱吱吱......”一连串声音再度响起，乔强这一次确认确实有奇怪的声音，自己并不是出现了幻听。
“听起来像是金属磨擦扭曲的声音。”乔强回忆着刚刚的声音，他四下张望，但仍旧一无所获。
“不会真像曹哥说的那样吧。”乔强心里不由生出一种恐惧，一种不安在心底慢慢滋生，他向前迈了一步，想要打断曹哥的通话，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一步迈出，却如同踩中了什么陷阱机关一般，一连串金属磨擦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乔强终于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老婆，你放心，我和强子在一起的，今晚我就不回去了，免得打扰孩子休息，明天早晨给你带早饭回去啊。”曹旺一直和妻子打着电话，并没有发现周边的异常。
突然，曹旺的肩膀被人拍了拍，曹旺一回头，发现是乔强正盯着自己。
“小强，是你啊，吓我一跳。”曹旺拍了拍自己胸脯，将手机递给乔强：“来，和你嫂子说两句，证明我和你在一起呢。”
话说到一半，曹旺发现乔强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乔强指着曹旺身后上方，瞳孔剧烈收缩，喉咙不自由的上下滚动，嘴巴张开却只能发出类似公鸡打鸣的声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了？遇到鬼了！赶紧的，和你嫂子说两句，不然我就说不明了。”曹哥直接把手机塞到乔强脸上，让他说话，但乔强嗓子里只是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声音，根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神经病！”电话对面传来一句骂声：“曹旺，这就是你说的强子？”
曹旺觉得乔强就是故意的：“好小子，我今晚又是扶你又是陪你，你这么报答我！”
然而，乔强像是没有看到曹旺的怒意，直接双手夹在曹旺的脸上，让他强行抬头向上看去。
“呃......”曹旺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下来。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救命啊！救命啊！啊~~~”
曹旺的妻子手机里突然传出曹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这让曹旺的妻子吓了一跳，一改刚刚母老虎的语气，连忙对着手机喊：“老曹？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老曹！老曹！老......”
电话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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