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虽说明日才来上班，但纯下午却又来了。纯本来要到各处去走走，但到处的太阳都是明晃晃照在大地让人感到奇热。纯不知往哪儿去。他想去逛商场，商场却到处是人走动，依然显得热烘烘。他到二楼的食品部去坐坐，那儿的食客来来往往，也总让人感到不舒服。并且，那儿的空中悬着一台大彩电，总是放着武侠剧或古装戏，闹麻麻，电视中的人既无文化又无品味，那些节目，除了把人教坏还只能把人教坏，不是把人教得浮躁而狂妄自大，便是要让人脱离现实和实际的社会生活而变得无知，不然就是叫人邪恶，不讲道德，不要遵守社会的公共秩序，毫无良知，出格，或者所谓的反叛，纯一点也不喜欢。纯一时不知往哪儿去，只好到新应聘的公司来坐坐。公司那些业务员对他并不热情，仿佛不认识他。的确，他们没一个人认识他。
那个叫小果果的前台女孩，倒是盯着纯笑。她问纯以前在哪儿干什么。纯却不愿意说起他的过去。大凡一个失败的人，总不愿说起他的过去。因此纯说：不要问我的过去，问我的未来吧。小果果笑，说：我哪儿能知道你的未来？你自己也未必知道你自己的未来。纯说：未必你看不到我的未来？小果果说：神精病呀！我干吗要看到你的未来？！纯不想再说话了。纯觉得小果果这样的女孩不值得自己与之说话。纯是不是总把自己看得很高？
你老婆呢？纯正要离去，小果果突然问。纯说：我没老婆。小果果说：奇怪，你会没老婆？纯道：你问这话才奇怪呢。我干吗要有老婆？小果果不再说话。盯着纯，抿唇笑。纯便走过去坐在写字台旁看报。冰凌以为纯这夜找不到地方住，便走过来说：你搬到宿舍住吧。宿舍那边有床位。纯说：我明天搬过来。冰凌便不再说话，转身快步离去。
呃——，纯，你为什么不找个老婆结婚？我想，你还是回家去找吧，回到你们老家找个乡下女子结婚。小果果突然向纯说。纯盯牢小果果：为什么？小果果说：我觉你最适合找个乡下女子结婚。
小果果的意思，是要告诉纯她出生在一个省级大都市。她多么希望纯问她是哪儿人。但是纯并不问。纯似乎感到屈辱，觉得小果果认为他只配找个乡下人做老婆。纯说：我为什么不可以不结婚？
为什么？为什么？小果果连声问。纯说：我已经结过婚了。我为什么还要结婚？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可以再结婚？你还这么年轻。
我还年轻？
你是还年轻。难道你真地年老了，是个死老头子？
你知道我多少岁了？
40岁。
小孩，你真有眼力。
你叫我小孩？
我和你父亲岁数一样大。
你比我父亲还大一岁。
是呀！所以你是小孩。
但是，你没有资格叫我小孩。
那我叫你什么？
你不可以是我哥吗？我这人喜欢有很多哥。
我有妹妹。我不喜欢做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的哥。
我们两个毫不相干？
我们两个有什么关系吗？
嘿嘿，我们两个好象没什么关系。小果果轻轻地笑，并不粗俗。纯正要看报，小果果又说：我干脆叫你老头子吧。我叫你死老头子。
不管你叫我什么，纯说。他认真看报，不再理小果果。小果果却走出自己的岗位来到纯身边：你为什么到这儿来上班？纯抬头盯着她：你呢？你为什么到这儿来上班？纯好象白了小果果一眼。小果果笑：死男人，总是反问我为什么。我是说你为什么来做业务。你不可以做别的工作？你非做业务不行？纯盯着小果果：还有别的路可走吗？做业务，当然没有选择，没别的路可走了。小果果不再说话，她突然把舌头伸出来沿着双唇舔一圈，摇着身子，默默无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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