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孔祥宽常务副市长的敲打，江自豪不想再忍气吞声了。
他觉得，与其低三下四地讨好他让人笑话，还不如把关系挑明了，或许还能争取到一些人的支持。
他不让分毫：“不是吗？但凡重要一点的开支，哪一项没有向您左请示右汇报的，没有请您签字确认？最近的好几项重点工作，不都是在您的要求下，反复研究论证后才开展的吗？”
“你！”孔祥宽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露。他站起身来，指着江自豪，却气得说不出话来。
孔祥宽去年从外地调任横石山市常务副市长，他人还没到横石山就听别人警告，说江自豪这个人问题很多，早晚得进去，让他要小心别被拖累，甚至绊倒。
所以，他虽然分管财政，但一直与江自豪明里暗里都保持着严格的界线，连饭局都很少在一起。
好的是，这一年来，自己终究没与江自豪扯上什么关系，即使江自豪被拿下了，也不会影响到自己。
坏的是，关系一直这样不冷不淡的，他没有抓到江自豪什么把柄，还一直受着他的气……
“孔市长，”江自豪见孔祥宽气成那样，心里竟然有些得意。
但是，此时他故意又装出弱势和卑微的样子来，继续说道：“不过，说实话最近我经常反思，经常被您敲打，或许的确说明我能力有些不足的。”
“我在想，您老是看不惯我，要不然向书记提个建议，把我免了吧！我正好可以活轻松点，提前退居二线养老去……”江自豪是故意这样说的。他心想，看我气不死你！
江自豪知道，目前市里的格局，书记与市长表面和和气气的，但暗地里一直在较劲儿。
自己是书记的人，而孔祥宽是市长的人，谅他也不敢去提这个建议，他不具备那个实力。
顶多，这事传出去了，自己被书记批评一顿，再被市长多记个仇更看不顺眼吧！
虱子多了不痒，欠债多了不急，仇恨深了公开干，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急什么，你那么牛，迟早会牛出问题来的……”不料，孔祥宽却冷笑道。
他的意思，好像是在说：放心吧，会有人收拾你的，而且很快了。
“接下来，大家都应该知道怎么做了，我也懒得说了！”孔祥宽转身离开座位。
“散会！”
……
卞向阳没什么资历，当然要等着其他人先走。
宦海官场，干什么都要论资排辈，包括走路。
等他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时，很多参会人员已经下了楼，三三两两地往院子外面走去，有的边走边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他从窗户里望下去，没有看到江自豪的身影，不知道江自豪现在去了哪里，他又在想些什么？
说实话，他没想到江自豪这个干瘪的小老头，胆子大起来还真是肥得很。
到了这个级别的人，一般人谁敢顶撞上司，谁又愿意顶撞上司？谁不怕惹怒了大人物，人家随便坑自己一下，或许就能让自己下课，然后半辈子的努力灰飞烟灭前功尽弃！
江自豪却当着那么多人，把孔市长差点气走了！
会议出了意外，人称“笑面虎”、脸上经常堆着笑的秦光辉再也笑不出来了。他不知道，孔市长心里的这口恶气，以后要多久才能出得完，又有多少最终会在二科这几个人身上发泄出来？
回到办公室后，秦光辉便闷闷不乐的安排工作，并警告大家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定要特别小心，不管任何事情，绝对不允许出错。
他也没管新来的卞向阳去哪里了，十分紧张的情绪，已经让他暂时忘记了卞向阳这个新人。
安排妥当，秦光辉便向孔祥宽常务副市长的办公室摸过去。他着急，想躲到门外悄悄看一下、听一下老板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猜测，稍后老板肯定是要叫他过去的……
这时，卞向阳正缩在会议室门外的拐角处抽烟。
他享受地烟香，回味着刚才的事情，正觉得有意思，手机却响了。
“你介绍的人，还真的挺牛的！”汪丽丽打来电话。
“和你猜的一样，他帮我检测了一下，我的电脑，包括书房的台机和卧室的笔记本，以及我的手机里，都被安装了黑客软件。更为夸张的是，连我办公室的电脑，他们都没放过。太恐怖了！”
“厉害！”卞向阳倒吸了一口冷气。
“还好，我这几天没有动过那些资料，也没有操作过那些邮箱……”汪丽丽有些庆幸，“我刚才买了个新手机。现在给你打电话的就是新手机。对了，我和黄虎先去饭馆了，你下班了就来！”
“嗯！”卞向阳答道。
……
“向阳，”
卞向阳正在卫生间里放水，急流冲刷着便池，他对自己的肾脏足够自信，便有些飘飘然。没想到，这时突然有人在身后叫他。
转过头去，江自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此时他正站在他不远处撒尿。
江自豪阴沉着脸：“今天真是气死我了！刚才在会议室，不便和你打招呼。我有个事想交代你，我先出去，十分钟后你出了院门右拐，我把车停在路边等你……”
说完，江自豪全身颤抖了一下，转身离去……
卞向阳本想找秦光辉请个假，下了楼却没找到人，他也不管了，便按照江自豪的安排离开了市政府大院。
他坐进江自豪车里的时候，江自豪正靠在座位上抽烟。
见卞向阳坐进后排，他一动不动的，没回头，说道：“你都看到了，姓孔的就是想整我。不过，我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人。”
这时，江自豪才转过身去，看着卞向阳：“这么跟你说吧，这市政府里，包括市长在内，他们都想打压我。这便是我让你来这里的目的……”
“江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卞向阳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你具体能干些什么……”江自豪自嘲道，“但是，有个自己人在这院子里，我心里踏实。反正，你多用心，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告诉我……”
江自豪有点话多，显然他不怎么淡定。
他继续说道：“都说不打不相识。之前叔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别介意。但是现在我需要你，也觉得你值得信赖。最关键的是，我能帮你走顺仕途。我们互利互惠，争取双赢……”
“好吧，江叔。我明白了！”卞向阳回道。
他心想，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到底要给我下什么套，你却先演起苦情戏要笼络人心，这只会让我觉得更加忐忑不安……
江自豪说道：“明天，我带你去认识了下横山集团公司的张董，让他给你安排点赚钱的事。毕竟，现在干什么都离不开钱……明晚下班，我让胡勇来接你吧！”
“好，好吧！”卞向阳回道。江自豪这人心狠手辣，实力也很足，现在自己肯定是惹不起他的，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时，卞向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他感觉一下子心脏都被吓得要跳出来了。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轻挂断电话，脸上的表情毫无起伏。
电话是钱芳芳打来了。
她为什么会给自己打电话，她想自己了吗？
卞向阳暗笑。
他不动声色说道：“谢谢江叔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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