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在天快亮时才闭的眼。
承程听到五爷去世的消息心里顿时往下沉，脸也垮下来了。奶奶扭脖子看过来喊道：“妞妞，捡衣服去洗！”
承程把衣服塞进桶里挑上肩就出去了。走到外面，她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承程，早啊！”文忠咪喊的承程吓了一吓。她只微微侧头，闷声应道：“早！三婶。”
文忠咪快步蹿上来，和承程一同站在溪水边，熟络地和早来的人打招呼。
等浸泡衣服捞起来时，她顺势一抬头就看到了承程红红的鼻尖，泪湿的眼眶，她道：“五爷去世的消息通知到你家了？”
承程点点头。
“怪不得你奶奶叫你出来洗衣服。掉眼泪了？也是，照顾他都成为了你的日常习惯了，咋一听说他去世了心里肯定会空落落的。”
“我昨天煮粥给他吃的时候，他也全吃了，而且精神还很好啊！”
文忠咪道：“人生无常啊！”
承程低下了头吸了吸鼻子。
“承程啊，五爷命数已经定了，你就别去想那么多了啊！还有啊，别人家的丧事不能在自家掉眼泪的，所以你奶奶才一大早就赶你出来了。嗯，现在在外面了，随便哭了。”
承程反而不好意思哭了。
丽贵咪也来洗衣服了，看到文忠咪，就说：“啊，我家的男人也赶去五爷家了，等洗衣服回去我们也该过去帮忙了。他这种情况估计没什么客人的。”
五爷家的客厅里，一口棺材搁置在中央，有几个妇女在嚎着嗓子哭丧。
承程也难过地流下了眼泪。
锦钓叔靠在墙边坐着，一脸的难过地盯着棺材看。
出殡的当天，路边的人家都会早早地在自家门前点了一堆的屑末，烟雾袅袅，规避阴魂。
负责放鞭炮的人把鞭炮往路边一扔，“啪啪啪！”炸响过后，在漫天飞舞的纸钱落地后就是“八仙”异口同声“嘿呦”的吼声。
角路各处都冒出了一个个小脑袋，等棺材过去了，一群好奇心极重的孩子远远地跟在后面，比送丧的队伍人数还多。
承程、鑫艳和秀丽也挤在一帮小孩里，偷偷跑在后面看着棺材被抬着远去。
直到棺材消失不见了，秀丽看了一眼承程，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哎！承程，以后你就再也不用去照顾他了。”
承程“嗯”了一声，抹了一下眼泪，吸了吸鼻子，耳旁犹响起五爷沙哑的声音：妞妞，来了！妞妞，你吃过饭了吗？
鑫艳道：“他也够可怜的，不知道他此去会不会与他的亲人相聚哦？”
“废话！”秀丽道，“大家的都是鬼了能不见吗？”
“扑哧！”承程听了忍不住笑出声了，慌忙擦掉眼角的眼泪。
承欣和丽凰俩小只也苦巴巴地皱着眉头，小脸上还挂着眼泪，抽泣声把承程她们吓了一跳，秀丽问道：“承欣，丽凰，你们怎么了？”
“我们，呃，是看见姐姐都，呃，哭了，就，呃，跟着哭，呃！”
“噗哧——！哈哈哈！”鑫艳听后就忍俊不禁了。
承程也很无奈咧了一下嘴角。
晚上，承程吃完洗好澡，就捧着圆圆的小簸箕就要出门了。
簸箕里是她还没纳好鞋底，刚走到柴门，奶奶立刻叮嘱她：“妞妞，你的东西都捡好了吗？到了工地上挑石头，一挑就要挑很长一段时间的，衣服什么的都捡了吗？”
“捡了。”承程转身应道。
“明天就出发了，你要记得起床喔！”
“记得的，鑫艳的奶奶天天都是天刚泛白就会拍我们的门板的。”
“那就好！”
怪不得村里的晒谷场那里挂着标语：兴水利除水害历来是治国安邦的大事。
哥哥去读高中了，她读了小学就得辍学干活挣工分补贴家用，现在要出劳动力去修建水利当然得是她去了。
朝熠咪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奶奶，去哪里挑石头呀？”赵旭问道。
“去花麻去啊！哎！修建水利挑石头的活很辛苦哇！但辛苦也得干啊！雨水季时从花麻村冲打水下来，很多稻谷都全躺地上了，如果稻穗黄了，就算后面发芽了要还能有点收成，要是稻穗只是穗尖上黄了几颗那就没稻谷收割了。所以得修建水利，把洪水拦起来，稻谷就免受灾害了。但是有的石头有的石头还很大块，非常的重哩！你们的姐姐辛苦了！”
“那姐姐不回来了吗？”朝旭问。
朝勤立刻横了她一眼，到：“这么远，挑一天石头下来不累啊？还走那么远的路回来啊？住在那里也省时啊！”
鑫艳坐在桌子旁边绣花边，承程把自家的小簸箕放在桌子上，弯着腰双手捧着花边条，两眼弯弯地端详着，道：“啧啧啧，这绣工，真精致！我就绣不了啰！”
鑫艳白了她一眼，道：“怎么？手不忙了嘴就滑了？”
“嘿嘿！秀得这般好，如果我也有你这般手艺，我奶奶准会去烧高香。”她直起身子，说，“鑫艳，明天，我就要去花麻村挑石头了。”
“什么？你要去参加修建水利？去挑石头？”
“嗯！”
鑫艳抬头上下看了一遍承程，“我阿咪说那些石头有可能比用来砌房子打地基的还要大喔，你挑得动？”
“挑小的挑啊！我哥哥要去上高中，奶奶年纪那么大了，所以，就只能我和阿咪去了。”
鑫艳低下头继续刺绣，叹了一口气，道：“以后就我一人睡啰！”
承程把自己砸到床上，左右滚了滚，双臂张开，看着天花板，笑骂道：“那还不好吗？以后就没人挤你了，也没人跟你抢被子了，也没人放屁给你吃了。还说便宜话，你不用去挑石头，多好啊！”
鑫艳“呸”了一声，道：“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我说的还不是好话啊？你不用去挑石头好不好啊？”
“你睡觉吧！不想跟你说话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一听到阿咪忙活家务发出的声响，鑫艳立刻就起床了。
她也立刻叫醒了承程，承程揉着惺忪的双眼，问：“天亮了？”
鑫艳答道：“应该还没有，还没听见奶奶来叫我们。”
“那你叫我起来那么早干嘛？”
“我帮你梳头编辫子，戴好头巾。”
承程打了一个呵欠，道：“我去干活的，打扮那么好看干嘛？而且干活戴头巾碍事。”
“去别的村子挑石头，也等于去串村子了，必须打扮一下，等你干活时，你再摘掉头巾就行了。”
承程只好坐到梳妆台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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