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珠儿也怀疑过会不会是作坊的内部人员拿走的，但是这种可能性很小。
盘点的人每天都是最后走的，而且作坊的员工家里根本不缺肥皂，每月都能领到一些边角料。
如果是家用，是足够的，他们完全犯不上偷，但如果是拿去卖，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颜珠儿也相信他们不会这么做，肥皂作坊的工钱可观，福利待遇也很好，外头的人想破脑袋都想挤进来，那么作坊里的人又怎肯因为一时的贪念而丢了这份肥差。
若不是内部人员偷的，那就是外面的人趁着作坊停工，无人看守，偷摸进来顺走的。
作坊的围墙足有三米多高，正常人不可能从那儿爬上来的。颜珠儿沿着围墙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人攀爬过的痕迹，而大铁门的锁也没有被人撬开过的痕迹。
颜珠儿又回到丢失了肥皂的两个木架子转了转，总觉得能闻见一股特殊的气味，似乎是狐臭味，再仔细闻了闻，的的确确是狐臭味。
难不成偷肥皂的人身上有狐臭。
对于肥皂丢失的事，颜珠儿也没有声张，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后，悄声把这事跟朱婆和颜红说了，颜红说自己晚上去作坊守着，颜珠儿却摆摆手，看向小狐狸。
小狐狸吃得饱饱，四仰八叉地躺在火炕上揉肚子，不知道多惬意，意识到颜珠儿投来目光，动了动小耳朵，然后懒洋洋道，“抱我去闻闻，就知道是谁了。”
真是一只懒狐狸。
颜珠儿抱着小狐狸去了，朱婆和颜红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小狐狸到了晾房，小鼻子就咻咻地闻了起来，然后从颜珠儿怀里跳下去，在作坊四下闻了起来，最后告诉颜珠儿，“是那个之前砸破你头的张家妇人。”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颜珠儿问。
小狐狸给了她一个白眼，“主人，你身体里有我的内丹，应该也闻得出来呀。”
“我是闻得出有一股狐臭味，但是不能确定那就是张家妇人身上的。”颜珠儿如实道。
“你们人类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都不相同，有的臭，有的香，有的很怪异，很好区分的。主人的最香，那个张家妇人最臭。”小家伙说起张家妇人的时候，还做了一个呕吐的样子，把颜珠儿逗笑了。
朱婆与颜红二人在一旁听着颜珠儿和小狐狸煞有其事地对话，颇觉有趣，但她们只听得懂颜珠儿的话，而小狐狸的话却全然听不懂。
朱婆听到颜珠儿说起张家妇和狐臭，便道，“那妇人不爱干净，十天半个月不洗澡，身上的味儿重得不行，隔着一丈远就能闻见，旁的人闻着味就想躲开，她还偏喜欢往人家跟前凑。听说那张二狗就是受不了她身上那味儿，所以才到处找别的女人。”
“她一次偷走那么些肥皂，得用到什么时候？”颜红问。
“傻孩子，人家指不定偷了拿去卖的。”朱婆说着看向颜珠儿，“我去看看那妇人这会儿在没在家，若是没在家，多半是拿那些肥皂进城卖了。”
“还是让小白去吧。”颜珠儿刚一说完，小家伙就从大铁门溜出去了。
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小家伙回来了，兴奋道，“那妇人没进城，而是一个男人到她家拿的货，卖的比你卖给周掌柜还贵，一块一千五百文钱呢，人家比你会赚钱。那妇人还说，今晚她会再来。”
颜珠儿赞赏地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脑瓜子，把它的话转述给朱婆和颜红听。
“要不要这会儿过去把人逮住，人证物证都在，看他们怎么抵赖。”颜红气呼呼道。
颜珠儿摆摆手，“不急，她晚上不是还要来吗，就让她来，明日再抓不急。”
朱婆点头，“让她偷多点儿，送她去吃牢饭。”
颜珠儿的性子，朱婆很了解，颜珠儿之所以这会儿不出手，是因为张家妇人偷的数量不多，金额不够，够不上吃牢饭。她要让对方偷得足够多，涉及金额足够大，然后在对方得意忘形之时，给其当头一棒。
晚了，那妇人果然又来了。
作坊的大铁门是锁着的，可那妇人手里拿了根小铁丝，插入锁孔，不知怎么捣鼓的，竟然把锁给打开了，然后推开大铁门悄摸摸地进了作坊，摸进晾房，掏出带来的大麻袋，随便摸到一个晾晒肥皂的木架旁，伸手就抓了肥皂往麻袋里装。装了满满一大麻袋这才打算离开，却不想她才出晾房，作坊的小院一下子亮了起来，四五把火把把小院照得通明。
张家妇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处遁形。
“张何氏，你好大的胆子。”赵里正怒气汹汹喝道。
张家妇被火把一照，早已魂飞魄散了，这会儿听这声大喝，双腿一软，背上麻袋啪的一声掉落，人也差点儿跟着跌倒。
“赵赵里正，俺俺什么都没偷。”张家妇似乎回过神来，试图辩解，可被人当场抓了现行，就算她生出一千张嘴巴，也没有用。
“你没偷，那麻袋里装的是什么。”张家妇人见没法辩解了，噗通一声跪地上，朝颜珠儿爬了过去，想抱住颜珠儿的腿，颜珠儿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
“颜家妹子，俺错了，俺千不该万不该偷你的肥皂，你大人大量，就放过我这一回吧。”张家妇声泪俱下，哭得很是凄惨。
颜珠儿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头同赵里正道，“里正爷爷，您看这事怎么办？”
赵里正现在无比看重颜珠儿这个肥皂作坊，想着自己这个安家营将来有没有办法翻盘，超过京城周围的其他村子就全指望这个作坊了。
反观这张家妇贪婪无度，白日里偷了一回，不仅没有收敛，晚上又来，因而赵里正对于张家妇没有同情，反而深恶痛绝，于是厉声怒斥，“偷盗他人财物，自然是要送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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