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几乎没有光透入，黑乎乎的，只能隐约看见楼梯和扶手的轮廓。
太黑了，陆婉凝怕踩空摔下去，摸索着朝顾淮墨伸手，刚碰到男人的手背，对方就猛地缩回去了。
她怔了怔，却隐约看见顾淮墨的手似乎在裤子上擦了擦，然后她的手就被握住了。
楼道里响起男人的解释，“刚刚手脏。”
陆婉凝这才想起来，顾淮墨方才在墙壁上摸楼梯灯开关的就是这只手。
她抿着唇笑了起来，“嗯”了一声，小声嘟囔道：“我又不嫌弃。”
她说得很小声，但楼道里太安静了。
于是，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身侧高大的男人也贴得更近了。
然而总会给人带给压迫感的高大身影，却让陆婉凝更加心安。
她被顾淮墨护着，小心翼翼地来到司机的家门前。
“咚咚——”顾淮墨敲响屋门。
“来了！”
屋门被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肿着眼睛，边在围裙上擦手边问，“谁啊……”
当她看清屋外站着的顾淮墨和陆婉凝时，迟疑地道：“你们是来找老刘的吗？”
老刘就是那个货车司机，名字叫刘道。
陆婉凝上前一步，注视着面前的女人，“我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的？”言翠芳愣住了，不解地道：“可我不认识你们啊。”
“你丈夫撞到的就是我哥哥的车。”
言翠芳瞳孔猛地收缩，脸也僵住了，她侧开身，呐呐地开口，“那，你们先进来吧。”
“先进去吧。”顾淮墨偏头低声道：“你今天本来就疲累，又伤了神，不要站太久。”
陆婉凝瞥了眼言翠芳，抿唇“嗯”了一声。
走进去，陆婉凝才发现，这间屋子很小，客厅甚至没有他们的房间大，只有简单的几样家具，而且都肉眼可见的陈旧。
她和顾淮墨在唯一的沙发上坐下，抬头只见言翠芳关了门后，拘谨地站在旁边。
陆婉凝的目光在对方无意识搭在腹部的手上顿了顿，语气和缓了许多，“你不用紧张，坐吧。”
“诶。”言翠芳拖了张椅子过来，缩手缩脚地坐在他们对面。
看见这一幕，陆婉凝有种主客颠倒的感觉，一时觉得有些好笑，情绪也舒缓了些。
她环顾四周一圈，客厅只连着一个小厨房和两个房间，因为空间小，四处都堆放了不少东西，但是都整理得很整齐。
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家庭，陆婉凝没有看到任何于普通人而言价格昂贵的东西。
“这件事真的很抱歉，我们……”言翠芳嗫嚅着开口，“不知道你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陆婉凝收回视线，目光再度落在言翠芳身上，留意着对方任何的神情变化。
“刚刚做完手术，医生说脱离生命危险了。”
见言翠芳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她又道：“但是有碎片插入腹部，伤到了肺腑。”
话落，陆婉凝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愕然、担忧、歉意、不安，种种情绪夹杂，唯独没有惊慌失措。
如果对方是受人指使，在他们找上门的时候，就该惊慌害怕了。
她敛了敛眉，将最后半截话补充完整，“伤得不深，好好修养和多注意，不会有大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言翠芳抚着胸口，心头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一点。
陆婉凝正想试探一下，就听见言翠芳略带几分尴尬的声音，“医药费我们都会赔的，只是可能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
接着，像是担心她和顾淮墨不同意，言翠芳搬着凳子挪近两步，急切地道：“我们一定都会赔的，只是需要点时间。”
“或者可以分期吗？我们可以付利息。”
顾淮墨抬眼，直白地说出了言翠芳的意图，“你想我们私了。”
言翠芳一下子就哑火了，低着头坦白，“是，老刘现在被拘留在警局里，我们孩子要读书，又……家里只有我一个，真的没办法撑起来。”
她扑通一声跪下来，近乎是声泪俱下，“求求你们了，钱我们会赔的，只要你们愿意私了，你们说赔多少就赔多少！”
陆婉凝和顾淮墨都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两人一左一右将人扶起来。
陆婉凝扫过言翠芳始终捂着腹部的动作，若有所思。
无论是狭小陈旧的屋子，还是言翠芳的言行举止，都不像是受人指使的，一切都很正常。
除非言翠芳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扇房门打开了，小小的脑袋从里面钻出来。
“妈妈？”
言翠芳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诶”了一声，转身想把人赶回房间。
“你出来干什么？还不快进去，妈妈要和哥哥姐姐商量事情，你先在房间里待着。”
“没关系。”陆婉凝心念微动，起身笑道：“我带他出去走走吧，让他和你谈这件事。”
说罢，她朝顾淮墨眨了眨眼睛。
顾淮墨很配合，朝言翠芳淡声道：“有些事小孩在也不方便，还是我和你单独聊。”
见人犹豫不决，陆婉凝朝小男孩走去，在他面前蹲下，柔声道：“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小男孩明显意动，但是他没立刻答应下来，而是小心翼翼地看向言翠芳。
“你放心，楼下人多，都能看见是我们带小孩出去玩的，我们也不可能对小孩动手脚。”顾淮墨双手交叠，语气淡漠，却让人忍不住信服。
言翠芳咬咬牙，“好，那就麻烦您了。”
“不客气。”陆婉凝牵着小男孩往外走，身后还传来顾淮墨的叮嘱声，“不要走太远。”
她摆摆手，“知道了。”
“好棒！可以出去玩了！”得到应允，小男孩高兴得一蹦一跳的。
言翠芳嗔怪地也了眼自己儿子。
陆婉凝带着小屁孩来到最近小吃店，给小孩子点了不少炸鸡薯条之类的东西。
小男孩很少能吃这些东西，高兴得不得了。
“姐姐，你真好！”
陆婉凝笑了笑，看着小孩狼吞虎咽的样子，试探性地问：“你们家里，最近除了我们，最近有没有别的陌生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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