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
今日并不像上一次家宴那般正式，反而更像是随意吃一顿饭。
餐桌上仅有几人，顾泰安坐在主位上，两侧是顾淮墨和白采薇。
事实上，今天顾泰安就是专门想要找顾淮墨聊聊的。
“淮墨，你留下，我跟你单独聊聊。”顾泰安虽然年纪大了，但在顾家却威严不减，此刻擦了擦嘴角，一双略有浑浊的眼盯着顾淮墨。
顾淮墨却仍旧淡然，浅浅点头，而后搀扶着顾泰安去了书房。
“关于我支持顾乾锦进顾氏集团，你是不是一直都因为这件事对我不满？”顾泰安掩着唇咳了一声，但很快就又一脸严肃地看着顾淮墨。
“爷爷，你想听我说什么？”顾淮墨没有回答，他从小是什么性格，顾泰安都是看着的，此刻他也不打算遮掩，“如果您想从我口中听到什么兄友弟恭之类的话，那恐怕有些困难。”
别说顾乾锦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就算对方跟他同父同母，如果性格不合，顾淮墨也依旧会争取自己想要的，而不会顾念亲情。
听到他这话，顾泰安的拐杖顿时杵在地上砰砰作响：“你，你真是——”
“爷爷，身体重要。”顾淮墨眼看顾老爷子呼吸急促，又要大喘气，伸手扶住顾泰安的拐杖，“往后这种事情，您其实不必问我。”
顾泰安怒目瞪着顾淮墨，半晌一口气下不去上不来，最终他干脆直接丢开手中的拐杖：“你可真是比我年轻时还独断专裁！”
“水至清则无鱼，一个公司也不可能完全按照你想象中来发展。”
“我知道，否则顾乾锦现在不会还好好地待在公司里。”顾淮墨这话说得颇为自负，就仿佛顾乾锦如今的一切举动都在他的掌控中一般。
顾泰安见状不由冷笑一声：“可我听说，你这些天只顾着谈情说爱，哪里还把顾氏集团放在眼中。”
反倒是顾乾锦，这些天铆足了劲地表现自己，公司中已经有不收啊墙头草都站在他那边了。
顾淮墨却不再说话，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而类似的对话说的再多也没有意义。
那场家宴已经能够说明很多事情了。
而想来恩威并施的顾泰安，严厉批评之后，最后还是按着太阳穴说：“算了，我今天也不是真得想批评你，只是想告诉你，人总归要学会变通。”
“而顾家的继承人，始终只有你一个，其他人不过是你的磨刀石。”
“你倒好，为了那么三瓜俩枣，对着我都没有一句好话！”顾泰安说这话时，又像是真得对顾淮墨报以很高的期望。
然而顾淮墨眼底只是滑过淡淡的嘲讽。
他虽然这些天不在顾氏，但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公司发生的事情。
所谓三瓜俩枣，也不知道顾泰安知不知道，顾乾锦如今手中握着的股份已经比他明面上的股份还多了。
“爷爷，您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顾淮墨不想再继续白费口舌，说完之后，很快就离开了。
然而他内心却平静中带着一丝冰冷，根本不信顾泰安说的话。
要知道当初顾淮墨进公司，是顾泰安从他手中分了5％的股份给他。
至于他的父亲顾承鸿，自己尚且只有8%，再加上他们父子关系向来僵硬。顾承鸿手中的东西自然也是一分都不会给顾淮墨的。
而顾乾锦进顾氏集团的时候，顾承鸿却给了她3%的股份，最近他又跟顾承礼做交易得到了3%。如果哪天顾泰安再突然想起来要一碗水端平，给顾乾锦也分上5%，那么他将有11%的股份，一跃成为除了顾泰安外，顾家股份最多的人。
然而他刚出顾泰安的书房，就被白采薇又拦住。
“淮墨，你又惹你爷爷生气了？”白采薇一看他的模样，就觉得两个人一定聊得不算愉快。
顾淮墨微微蹙眉，对白采薇这样的问话感到不适。
“只是我们各执己见罢了。”至于顾泰安不管是否生气了，顾淮墨觉得都不应该怪他。
如果不是他们让他回来，他现在应该陪在陆婉凝身边，而不是来进行这些毫无意义的对话。
然而白采薇却似乎站在了顾泰安那边，对顾淮墨恨铁不成钢道：“淮墨，你要知道，你理所当然是顾家的继承人。”
“如果因为一些不值当的人，跟老爷子关系闹得僵了，那岂不是让那些小人得意了？”
白采薇此刻目光锐利，哪里还是平日里温柔的模样。
亦或者说，强势与偏执才是刻在她骨子里的，而优雅才是她应付社交不得不做出的伪装。
“妈，或许是你把他看得太重了。”顾淮墨却一眼就看出白采薇在意的是什么。
她无非就是介怀顾乾锦。
当年，她逼着顾承鸿将顾乾锦送到了国外，此后而是来年都眼不见心不烦，她原以为这件事情在当时就已经翻篇了。
谁曾想过了这么久，顾乾锦一朝回国，就要抢顾家这块大蛋糕。
然而白采薇却不肯承认这一点：“淮墨，我看中的不是他，而是你。这些东西本就是属于你的。”
顾淮墨：“……”
他觉得自己今日或许不宜同人沟通。
无论是顾泰安还是白采薇，都是他的长辈，然而他们的话却落在他耳中，每一句都让他感到讽刺。
或许白采薇的确觉得自己很看中他，只是这种看中不过是白采薇自我的一种投射。
顾淮墨也难得感到些许疲惫，等回到晟园，发现整个房子一片冷清的时候，才又恍惚想起来，陆婉凝早就搬走了。
可他这会儿很想见她，于是，他终究还是主动登门拜访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到了陆婉凝的家门口，陆婉凝却还没有回家。
而等陆婉凝从洛星洲的工作室离开，回到家后，则是还未进门，先看到自己家门口蹲了一只大型的人形犬。
“……你怎么在这？”陆婉凝本来已经准备指纹解锁了开门了，看到顾淮墨之后，却又顿住了。
这个蹲字用的其实并不准确，事实上顾淮墨时站着的。
只是他一向冰封的面容，今天在阴影中稍显落寞，一时间让陆婉凝联想到等在家门口的……呃，看门狗？
这个想法实在大逆不道，陆婉凝赶忙甩开，生怕下一秒背顾淮墨看出端倪。
而顾淮墨当然不可能知道她脑中跑过的这些念头，他只是突然上前一步，将她包裹进怀中。
“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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