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熬了一夜，铁摩勒一觉睡到次日中午。
来到铁英麒房中，老爷子却在榻上半卧着身体，妹妹云慈正在给他喂药。
“父亲怎么样？”铁摩勒问道。
“愈发严重了，”铁云慈哀愁地说，“对了哥，你快看看师兄和丁大哥他们——”
“怎么了？”
“他们去门外打探消息。”
“什么……”
铁摩勒赶紧奔了门外。
可巧，外面天色放晴，仿佛预示正义的力量又充满光明。
“师兄，丁大哥，怎么样？”
刚出了大门，陆元甲二人已经回来。
“不知道，”陆元甲摇摇头，“这林子周围全是拿枪的士兵，像罗四老板的人，看来他是跟德钦巴穿一条裤子了。”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在宅子里窝着呗，那枪子儿可不比黑雾门的幻术，咱有几个脑袋够打呀！”陆元甲悻悻地说。
正说着，谭家的长子迎过来。
“谭师兄，回去吧，现在急也没用！”陆元甲宽慰道，他亲眼看着，这惦记儿子安危的忧愁男人已经在门口折转了几十个来回。
“陆师弟，”谭飞愁眉不展地说，“就算他们抓了小林子交换宝物，也总得露个面呀，这不声不响的，玩儿的究竟是哪出戏？”
“再等等看，咬人的狗迟早会叫的。”
“哥，陆师兄……”这时，谭飞的弟弟谭翔突然从远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你们……快去瞧瞧吧！”
“怎么了二弟？”
“朱……朱拔子……倒在地上，嘴巴里往出吐……吐……”
这谭翔没有随父兄学武，胆子亦不够大，不知发生什么怪事，竟把他吓成这副模样。
“吐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吐……吐虫子！”
谭翔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5
来到西跨院朱拔子的房间，地下已经围了一圈人。
谭照年亦是闻讯刚刚赶到。
他们驱散人群，果然看到，在地上如虾球一般弓身倒着一人，仔细一瞧，那人正是雇佣的护院汉子中的一位，人称朱拔子。
陆元甲赶紧蹲下身，仔细检查起来。
只见那朱拔子双目紧闭，面色发黑，好似中毒的症状一般。
他躺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嘴里却说不出话，再往他身下看，竟然吐着一摊浓绿浓绿的污物。
“您……把他的身子……挪开一点！”
那谭翔也跟来了，战战兢兢地对陆元甲说了一句。
“元甲，小心一些，好像是……”谭照年提醒一声，却止住了后话。
陆元甲扳住朱拔子的肩膀，慢慢向后一挪，瞬时惊得倒退一步。
我的天，就在那摊污秽旁边，突然爬出一条金黄金黄的千足马陆虫来，那虫子竟有三寸长，密密麻麻的细腿在那污物之中恶心地摇摆着，陆元甲赶紧掏出匕首，将那虫子切为几段，然而，碎开的几节身体仍然张牙舞爪，看着极是瘆人。
“天哪，难道是金蚿毒虫……”谭照年好似瞅出几分端倪，自言自语道。
“什么……师叔？”
“噢，老朽还不敢断定。”
“是谁最先看到的？”陆元甲起身，朝门外喊了一句。
“是我嘞！”
从院里应声走出一条大汉，那人几步进了屋。
“什么情况，快如实讲来！”
两人一照面儿，陆元甲认出，他仍是那护院汉子中的一个。
“好嘞！”
那汉子摸摸后脑，一五一十地说出事情的经过……
原来，就在半个多钟头前，由于一夜未睡，朱拔子起来后肚子饿得厉害，便邀了同伴一起去厨房找东西吃，奇怪的是，厨房里的大厨竟然不在，一个下人正在往宴客厅里端菜，那朱拔子实在是饿疯了，不由分说，抢过一盘红烧肉便往嘴里送，三下两下就将这碟子大肉倒进了肚，吃完，却觉不好意思，也不管同伴吃没吃上，拉上人转身便往回跑。
大约隔了半个钟头，朱拔子开始肚子痛，刚开始还只是抱着肚子惨叫，过了一会儿，忽然滚下了地拼命呕吐，直到吐出那条可怕的长虫，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光景……
陆元甲定定地瞧了他半天，却想不出办法，但他知道，若不用药，这汉子肯定好不了，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这位兄弟，麻烦你去厨房弄点姜汤，”谭照年吩咐那汉子，“再去树上摘几片新鲜樟叶，和上蜂蜜捣成浆，一起喂他服下，看怎么样？”
那人出去后，陆元甲问：“师叔心中有数了？”
“嗯，”谭照年点点头，“是巫蛊术，确切说，叫金蚿毒蛊……”
6
关于巫蛊之术，边境一带多有传闻，铁、谭两家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了解。
这种古老神秘的东西，自古隐匿于蛮荒之地，可谓历史久远、代代相传，其最终目的是以毒害人的身体和心灵为主，使用的手段多为邪恶仪式、诅咒、蛊毒等等。
据谭照年分析，刚刚朱拔子便是中了一种叫“金蚿毒蛊”的巫术，下蛊的人不用说，自然又是黑雾门无疑了。
其实金蚿毒在各类毒蛊中算轻的了，“蚿”——古书上意指马陆，即取一种体色金黄的千足虫来制蛊，它的毒性还不足以致命。
要论最毒的蛊术，那还要数恶名昭着的“金蚕蛊”，据说制作金蚕蛊要凑齐十二种剧毒的爬虫，譬如毒蛇、蜈蚣、蟾蜍、蝎子、蜘蛛、蜥蜴、蚰蜒等，起初将它们放置在瓮缸中相互拼杀，等到彼此残食只剩下最后一只获胜者时取出，彼时其身体的形态和颜色都改变了，形状似蚕，全身金黄发光，故名“金蚕”。
此后继续在缸中豢养，一年后待蛊养成，只需取蛊的粪便或者香灰下在食物中便可害人，被害者中蛊后体内如有千万条恶虫不停啮噬，痛楚难当。
“谭飞，”谭照年立刻对长子说，“赶紧命人把今天的饭菜全部倒掉，还有，去查那厨子的下落，老朽估计，此人定是被那鬼王收买，好在今天大家都起得玩，也亏那朱拔子嘴馋，要不此刻中蛊的便是在场的每个人了。”
“师叔，金蚿毒蛊没有下蛊人的独门解药，是否能自愈！”陆元甲问道。
“很难，”谭照年黯然道，“据我所知，没有独门解药的救治，中蛊者体内的虫子很难清除干净，甚至以后还会在体内繁殖。”
“师兄，师兄……”
这时，西院外忽然传来铁云慈的叫声，“不好了，石牙子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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