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丁瀚杰的一番分析有条有理，铁老爷子一拍腿，吩咐道：“有丁先生做智囊，真乃老朽之幸，谭家的宝物放在什么地方咱不便打听，但是防贼之心切不可无，咱白住人家府上这么多日，食人俸禄就得与人出力，摩勒，你和慈儿前半夜值守，元甲和丁先生旅途劳顿早点歇息，后半夜换老朽和石牙子，至于下一步的打算，明日一早我再和谭师兄商议！”
铁英麒尚在病中，值夜的事众人哪里肯依，最后定下上半夜仍由铁摩勒兄妹值守，下半夜换陆元甲和丁瀚杰。
那铁老爷子起初说什么也不肯让丁瀚杰参与此事，架不住丁瀚杰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辞，加上陆元甲从中作保——说一定会护好这位师祖的安全，铁英麒才勉强答应。
丁瀚杰的义薄云天因此赢得铁氏一门所有人的敬重。
深冬的夜分外阴寒，昼夜温差巨大，丁、陆二人出去时各自披上主人家给准备的皮袄，一出东跨院，铁摩勒兄妹正好走到天井，铁摩勒凑上来小声说：“正要找你们，前院有情况！”
“贼人进来了？”陆元甲问。
铁摩勒摇头，“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云慈姑娘，你快回去休息，有我们就行了！”
看铁云慈也要同去，丁瀚杰劝阻道。
“不行，人多力量大，”铁云慈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暖洋洋，“丁大哥，走吧！”
丁瀚杰也从心里赞赏这个心直口快的姑娘，他们这一说话，便落在了后面。
不巧的是，天空阴沉，还夹杂着时断时续的冷风，抬头看不到一颗星星，他们之间勉强能看到彼此模糊的身影。
这真的是应了那句古话：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不过须臾，他们便来到前院，铁云慈悄悄拽下丁瀚杰的衣袖，“丁大哥，你看那南面的天！”
“那是什么？”丁瀚杰忍不住问。
原来，紧贴大门的屋檐上，就像黑云翻滚一般升起一大团如浓墨似的烟雾，它们不往高处飘散，却被风吹到了院子，继而在院子里不断扩散。
“丁大哥，师妹，快捂上口鼻，黑雾有毒！”陆元甲在前面说。
他如此一说，一股奇臭无比的腥气立刻随风入鼻，丁瀚杰心说：是了，鼎鼎大名的“黑雾门”，自然会放黑雾了。
铁云慈一把拉了丁瀚杰，飞快跑到演武池，从兵器架上抽出两把蝴蝶双刀，一柄交在丁瀚杰手里，一柄自己拿了。
再看陆元甲和铁摩勒，也各自找了兵器，陆元甲还肩背了一把长弓，准备对付从墙上进来的贼人。
“师妹，你和丁大哥去中院瞧瞧，这里有我和摩勒。”
正说着，陆元甲拉起大弓，一枝羽箭“嗖”地射向黑雾，紧接着就听一声惨呼，那黑雾里果然藏着贼人。
陆元甲射中目标后，立刻往后退，四人迂回到西边的过道，陆元甲又射出几箭，却听不见丝毫动静，那黑雾离得远了，陆元甲才收起弓箭说：“好厉害的毒气，刚才射箭时吸了几口，现在还头晕恶心……”
说未说完，陆元甲蹲到地上，将手指塞入喉中，强行吐出几口污物，腥臭之味和那黑雾中飘来的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中院方向忽然火光一亮，大约四五个手执火把的汉子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为首的正是谭照年的长子谭飞。
“陆师弟，什么情况？”
那谭飞认清是自己人，一边询问，一边目光定定地瞅向那院中的黑雾。
“谭师兄，中院没发现这黑雾吧？”陆元甲反问一句。
谭飞摇摇头。
陆元甲一转身，要过一个汉子手中的火把，使劲抛向院中，只看火光一闪，那黑雾却像点燃的火药引子，“嗞嗞”地冒出几团白烟，继而消散得无影无踪。
贼人却一个不剩。
“原来这雾中有磷，怪不得会燃烧。”陆元甲从地上捏起一撮灰末儿，凑在鼻子上嗅嗅，恍然大悟。
“几位辛苦了，”谭飞一抱拳，“家父稍后就到，请大家进会客厅叙谈……”
4
少顷，铁英麒也到了，谭照年赶紧迎上去，“铁师弟，你身子还没好，这会儿出来干什么呀！”
“谭师兄，我早就在院中了，喏，你闻闻这是什么？”铁英麒手里捧着一团黑色的粉末儿，倒在谭照年手心一点，谭照年仔细嗅嗅，“嗯，好像在什么地方闻过……”
“谭师兄，是蛇蓬草——魔鬼的早餐，记不得啦？”铁英麒提醒道。
“噢，我想起来了，它是生长在灵雾山极阴之处的珍惜毒菌，也是疗治蛇毒的圣药，我确实闻过这种东西。”谭照年说。
“这就是黑雾门玩的鬼把戏，他们制造的这种黑雾就有蛇蓬草的成分，我寻思是一种迷幻药。”
“迷幻药？”陆元甲一惊，“不错，只要吸入口鼻一点就会头晕恶心，对，里面还有磷，燃烧后才会看出。”
“元甲，磷可以加速毒药的传播，”铁英麒说，“蛇蓬草是毒中之王，除了以毒攻毒的奇效，还有镇静、迷幻的功用，我师父曾经带我和师兄上山采过这种药物，不过很难，可遇不可求啊！”
“铁师弟，黑雾门历来有左道旁门的恶名，”谭照年皱着眉头说，“你分析的迷幻药很有道理，因为，幻术就是黑雾门千百年赖以成名的一种独门绝技！”
“那么，师兄可知有什么方法能破黑雾门的幻术？”铁英麒问道。
“这个嘛……”谭照年支吾道，“以老朽的见识可能尚有差距，不过也略有耳闻，听人说，这幻术的精髓不外乎一个虚字，要想破它，就必须突破一个人看似不可能战胜的极限，那便是摒弃一切的感觉器官，就像有些内家高手运功时能够达到心无杂念、物我两忘的境界，而我们修外门功夫的几乎不可能做到这点，交手时更多讲求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殊不知这正是破解幻术的大忌，意思是说，你会被它的假象所迷惑，相反，如果能不用眼睛看它、不用耳朵听它、不用鼻子闻它、不用嘴巴呼吸它、不用恐惧的心理回应它，幻术自会失效，幻术真正的软肋还是人——背后驾驭他的人，如果这个人本身足够强大，你想，还用使这种见不得人的鬼蜮伎俩吗？”
“谭师叔说得有理，”陆元甲一拍桌子，“我们可以捂上眼睛、塞上耳朵、堵住口鼻，只用一颗心来感觉敌人的存在，何愁幻术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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