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妈，我也发现你了！”我低下头，“只不过那时，我已经麻木的对什么事情都草木皆兵，索性置若罔闻了……”
“嗐……天意呀，天意！”父亲感慨道。
“夜里，那万木苏偷偷找到我，一同进来的，还有白天那个和尚，对，还有和你们在一起的那个人！”母亲继续讲述自己的遭遇。
“慈妹，他是石牙！”
“什么，石牙子还活着？”母亲惊叫。
“后来呢，慈妹？”
“他们把我的嘴封上，装进麻袋，扛着我走了很久，然后塞入一辆汽车，等我能看见东西的时候，就到这里了。”
“他们打你了吗？”
父亲怜惜地摸摸母亲的脸颊。
“瀚哥，一别半世，我也快成老太婆了！”
“不，在我心里，你一直像咱们女儿一样年轻、漂亮。”
母亲忽然娇羞起来，脸上飞起一片红云。
我痴痴地望着他们，如果这幅图景能到永恒，那该有多美……
“瀚哥，我也想求得你的原谅！”母亲哀叹一声。
“怎么啦？”
“我太无情，如果不是知道你……我可能还在恨你！”
“云慈，你太善良了！”
“我早应该晓得以天下苍生为重的道理，更不该怀一己之恨！”
“你呀，如此博大的胸怀，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
“瀚哥，以前是无人懂你，现在是无人懂我，铁云慈内心的纠结又有几人能知？即使委托十四暗中保护，我也无时不惦记女儿的安危，还有……还有我半生不肯承认，内心放不下的对你的爱……”
父亲仰着脸，唏嘘不止……
“慈姨，我也要检讨，”陆十四忽然走过来，对母亲说：“因为权衡案子，我几次置紫衣妹妹于险地，有负您的信任！”
“好了，十四，你这样说简直让慈姨无地自容呢！”
她转而对父亲说，“提起这俩孩子，我这心里满把满把全是泪呀，瀚哥，我铁云慈实在是没办法，开头几年，因为躲避德钦巴手下的追杀，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嗐，又怕孩子跟着性命不保，我只好把紫衣送进孤儿院，可巧遇上十四这孩子，打小便勇敢、仁义，每当紫衣遭受欺辱，他总是舍命相护，自己却被那黑心院长折磨得……几次都差点送命……”
母亲说不下去了，苦难就是一部活生生的血泪史，就连铮铮铁骨的陆十四亦是泪流满面……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母亲继续说，“几年后，我得了陆元甲大哥的救助，苦日子才慢慢熬出头，后来去孤儿院领人的时候，本来准备把俩孩子都接回家，同来的陆大哥却看上十四天赋异禀，便认了义子，将自己一身武功倾囊相授，后又送入警校，其实我是……很想把十四留在膝下，但又怕耽误孩子的前程，从此我们两家便天各一方，直到今年夏天，陆元甲大哥撒手人世，我才得以见十四一面！”
“慈妹，我真是欠你们太多了……”
听完母亲的讲述，陆十四突然跪下，冲她叩了几个响头，慌得我们都去阻他，十四却说：
“慈姨对我有再造之恩，我陆十四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这次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得大家平安！”
“十四，有你这句话，慈姨就安心了，倘使我和你丁伯父有什么不测，还望你照顾紫衣……”
“妈！”
“云慈！”
陆十四垂泪叩首，“慈姨放心，如果紫衣不嫌弃，我愿保护她一生！”
“女儿，祝福你们！”父亲看看母亲，二人含泪而笑……
我本来想扶起十四，双腿却也不听使唤地跪了下去，十四一把将我搂入怀中，二人抱头痛哭……
4
看看表，再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
今天，是我来到墨河的第十一天。
也是最独特的一天。
这一天，我找到父亲，找到真爱，还有我们共同度过的最难忘的地牢时光！
此刻，我的母亲伏在父亲身上，他们背靠石壁，安详而又幸福地睡着了……
他们已经累了半世。
何珙也在一个角落里睡着了。
现在，只剩下我和十四，我也和母亲一样，甜蜜地依偎在爱人怀中，我贪婪地享受着他的拥吻，喃喃地对他说：
“十四，你要发誓，守护我一生一世！”
“不，我不能守你一生一世，”陆十四俯下头，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是三生三世！”
“你呀，原来也会贫！”我刮一下他的鼻子，又说，“十四，我们能出去吗？”
“能，”他在我耳边低语，“别小看我的能耐！”
“哦，你有办法——”
“嘘，警察的机密不能泄露！”
“十四，问你一个问题？”
“好！”
“你是否一开始就知道一切？”
“不，我连你也不了解，比如那个元泰！”
“你——”我狠狠掐住他的鼻子，“告诉你可别笑！”
“我不笑，我本来就答应帮你找他的！”
“那你准备怎么交账？”
“我已经找到了，他一直在你心里呀！”
“是的，”我展颜一笑，“其实，那元泰的原型就是你呀！”
“那你不早说，弄得我心里酸溜溜的。”
“可你……在父亲的宅邸里，还故意吓我！”
“紫衣，原来我们俩的缘份不是动物世界，是步步惊魂啊！”
“只要有你，我喜欢！”
“其实，有时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爱一个人，竟然是不断地去伤害她呀！”
“幸好不是真的有蛇。”
“那晚的脚步声却是真的。”
“一定是小午捣的鬼！”
“紫衣，还记得一句话吗？”
“什么？”
“请你一定跟好李先生，这墨河的世界可是不太平哟！”
“嗯，食人谷归来你说的。”
“其实那时我已经了解你和丁伯父的关系，我既想告诉你他是你最值得信赖的人，又要使你和他保持距离，我头都快炸了！”
“如果没有周皎月的出现，你们打算何时告诉我实情？”
“时机成熟。”
“那是何时？”
“很快，很多事情，我也是昨晚才告诉丁伯父的。”
“爸爸的病是法渡禅师说的吧？”
“对，丁伯父是条真正的硬汉，他一直靠着法渡禅师的药物在坚持战斗！”
“十四，拜托你……”
“什么？”
“还爸爸一段天伦之乐？”
陆十四坚定地点点头，“我发誓！”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等待！”
他莞尔一笑——
“放心，黎明即将到来！”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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