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哥！”
贺旻从电脑前抬头，就对上了唐歌那张笑得过分灿烂的脸。
眉头一挑，“怎么？”
“我给你看个超级下饭的小视频。”
贺旻收回目光把电脑给关上，站起身，“没兴趣。”
唐歌可不管这会贺旻有没有兴趣，他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贺旻看。
拿着手机和跟屁虫一样一直跟到了茶几前，看到茶几上的饭盒注意力才被挪开了几分。
“今天吃啥？”
“没你的份！”
唐歌：“······”
趁着贺旻把饭盒给打开，他眼疾手快抢了个灌汤小笼包，“筷子有两双呢，饭分我一半，你绝对不亏！”
贺旻：“······”
他运了运气，才把‘滚出去’这三个字给压下去。
唐歌已经火速拆了筷子往沙发上一坐，准备开吃了。
本来他还想把视频点开边看边吃的，不过看到今天的午饭后，他觉得还是等吃完再看吧。
虽然视频后半段的内容很惊艳，但前半段，确实不适合下饭，至少不适合今天的饭。
两个人对坐着和平地吃完一顿午饭，贺旻拿餐巾纸擦了擦嘴，“收拾干净！”说完就准备起身。
唐歌眼疾手快扯住了他袖子。
“旻哥，这视频绝对不亏，你信我！”
“呵！”贺旻冷笑一声，“你黑历史那么多，还让我信你？”说着挣了挣。
没挣开······
贺旻：“·····你只有十分钟时间！”
“十分钟就十分钟！”
唐歌说着松开手围着茶几转了半圈，走到贺旻身侧坐下，“坐坐坐。”
贺旻吸了口气又吐出来，这才挨着唐歌坐下，偏头朝他手机屏幕上看过去。
视频点开，开头依旧是恐怖音效加恐怖的画面，贺旻皱皱眉，不过也没有移开目光。
至少这个小视频不像唐歌之前给他看得血粼粼的，气氛渲染得很好，有种被抓住心脏的感觉。
他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五分钟后，画面一转。
天色明媚，小楼陈旧，镜头的转换却不会让人觉得突兀，甚至有种终于逃出生天的感觉。
画面进入小楼内，是个有些昏暗的办公室，风从开着的窗户外面吹进来，桌上纸张哗啦啦作响。
镜头偏移，首先出现的是一只手。
手指莹白纤长，指腹有薄茧，是双女人的手，但并不柔弱无骨。
手指间还夹着一支笔，伴随着手指的活动，那支黑色的笔在指尖飞快旋转，几乎被玩出花来。
“这是杜桥！”
贺旻突然出声，让唐歌猛地一愣，手指不小心点到暂停键，“旻哥，你怎么知道这是桥桥的手，连声音还没有呢！”
贺旻对上唐歌好奇的眼神面皮一绷，“我看过杜桥在酒吧拍的短视频，她右手有一颗红痣，我记性好！”
唐歌：“······”他朝贺旻翘了翘大拇指，点了下继续播放。
视频的后半段就是杜桥去现场查案的过程，全程高能且紧凑。
随着一道穿着黑色纱裙的侧影出现，视频戛然而止。
不知不觉间，二十分钟已经过去了。
贺旻闭了闭眼又睁开，对上唐歌得意洋洋的眼神，再结合刚才的视频，哪还不明白他这是在得意什么。
无声叹口气，“这就是李照执导，杜桥演的那部新剧？你这视频哪来的？”
唐歌自觉扳回一城，语气得意：“当然是李照给我的，我们俩下午在咖啡馆正好碰到。”
“他无缘无故给你样片片段干什么？”
唐歌左右看看，“咳，我自己跟他要的。”
“那人家凭什么给你？”贺旻冷笑一声，“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俩之间的交情这么深了？”
唐歌脸上的得意这才一点点消失，对上贺旻好似已经洞悉了一切的眼睛，“名额你的意思是，他希望看到这个视频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背后的你？”
“看来还不算太蠢！”
唐歌：“······过分了啊，我当时哪里想得到。”
贺旻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处理完手边的一份文件后，抬头就见唐歌还在沙发上坐着，气息低迷。
他轻咳一声，“别忘了是你主动跟人家要的，不过也算歪打正着了。”
唐歌呆呆回头，“啊？”
贺旻指了指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现在视频网站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了，要是这部剧的其余剧情也能保持刚才咱们看到的样片同样的水准，可以考虑买下来播放权。我看你挺闲的，这个事就你负责跟进吧。”
唐歌：“······”他脑子好一会才转过弯来，“那我这算是无心办好事了？”
“收拾好茶几，忙你的去！”
**
“桥桥，先别忙了，过来吃个饭休息一会。”
“我这边马上就好，这就来。”
“桥桥，楼下刚开的梁记粥铺，我买了八宝粥，皮蛋瘦肉粥，山药玉米粥，你想喝那种，我给你留着。”
“第二个吧。”
“好。”
“桥桥，今天熬太晚了，先回去休息，明天再忙。”
“嗯，这个镜头剪完我就走。”
三个月的时间，李照从一照工作室的老板，成功变成了一个老妈子。
他除了跟进大家的剪辑进展外，还包揽了一天三顿饭，早上叫起，晚上提醒下班等一系列琐事。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已经是五月份，天气不算太热，但工作室里早在四月底就已经开了空调。
杜桥松开鼠标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起身走到冰箱前习惯性地拿了四瓶矿泉水回来，一人扔过去一瓶。
刚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身后和左前方突然发出一阵欢呼声。
“终于剪完了！”
“老子自由了！”
杜桥把嘴里的水咽下去，左右看看屋子三个人恨不得摔键盘的兴奋劲，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整整三个多月，一百多天，他们就窝在这间小小的工作室里，从早上六七点钟，一直忙到凌晨。
一日三餐全靠外卖和李照偶尔出去买回来，仅有的休闲方式就是在烦躁的时候打一打墙角挂着的沙袋，就连洗头发洗澡，除了杜桥会回公寓外，其他人都是在工作室的小卫生间里完成的。
功夫总算是不负有心人。
《天黑请闭眼》终于制作完成了！
李照听见外头的欢呼声顶着满头的泡沫从卫生间里出来，“剪完了！”
杜桥转身，朝他笑着点点头。
“咳，今晚上吃大餐！”
说这话的时候他声音都在抖。
不过不是怕破财，纯粹是激动的！
张驰把手里的键盘放下，“我建议去对面新开的锦湖自助。”
李照一抹头上掉下来的泡沫，大手一挥：“去！”
季非看了张驰一眼，笑着提醒了一声：“老板，真要去吗，一人六百八，别怪我没提醒你！”
李照：“······”他一咬牙，“去！”
“老板大气！”
“桥桥，别喝水了，空出肚子吃大餐！”
杜桥点点头拧上了矿泉水瓶盖。
自助餐下午六点开始，几个人收拾好桌面后又回了趟公寓，洗个澡再换一身体面些的衣服。
六点一到，四个大男人簇拥着杜桥进了自助餐厅的旋转大门。
两个小时后扶着墙出来。
第二天一早，杜桥跟李照告辞准备回家。
李照跟杜桥说了自己下一步的打算：“片子我尽快去送审，我走走关系，差不多十五天就能有结果。能一次就通过最好，要是一次通过不了需要修改，还得桥桥你回来一趟。”
杜桥点点头，“好，我随叫随到。”
李照伸手拍了拍杜桥肩膀，“回去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他们三个这会还跟死猪似的在床上躺着呢，你也不用跟他们三个道别了，等他们仨醒了我转达一声就行了。”
杜桥颔首，拉着行李箱离开。
李照目送她进了电梯，抬手抹了把脸。
该是他发力的时候了！
回到家，不意外家里没人。
杜桥把行李箱放下，从冰箱里找到一包用保鲜袋装着的面条，给自己煮了一碗，填饱肚子后回了卧室，躺在床上没三秒钟就进入了梦乡。
她也缺觉，很缺！
这一觉睡到了窗外天色擦黑，卧室门没有关严实，冬瓜排骨汤的香味从门缝里钻进来，杜桥坐起身，肚子先打了一阵鼓。
趿拉着拖鞋出门，杜小云听到动静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我中午回来看你睡得香就没喊你，饿了吧，洗把脸就能吃饭了，都是你爱吃的。”
杜桥吸吸鼻子，“好香！”
吃了三个多月外卖，还是家里的饭菜味道最香了！
**
杜桥这次在家休息了三天，准确来说是吃了睡睡了吃的三天。
才算是把前面三个月缺的睡眠时间给补回来。
但再次减掉的五斤肉就不是那么容易补回来的了。
休息好后又去望州大学蹭了几天的课。
沈一舟看见突然出现在自己课堂上的杜桥，在课上的时候没有说什么，等下了课才把人给叫住了。
他走到杜桥身侧的座位上静静坐了一会，“等下学期，我就回京城大学了。”
杜桥本来正在低头整理上课笔记的，闻言手指猛地一顿，“那沈教授还回望州大学来吗？”
“应该不会过来上课了，不过会有和望州大学的学术交流。”
杜桥忍不住偏过头去，“沈教授。”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杜桥把手放课桌下面使劲捏了捏手指头，才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是冷静的，“我以后能够考上大学的话，可以做您的学生吗？”
沈一舟侧眸对上旁边小姑娘看过来的眼睛，这双眼睛总是亮得惊人。
人一段时间没见，瘦了些，衬地眼睛也更大了，但也更亮了。
他看到自己的倒影在那双眼睛里，轻点了点头，“可以，我等着你来。”
杜桥在片刻的怔忪后，忍不住弯了弯眼睛，“沈教授，我会继续努力的。您推荐的那个答题网站，我抽空都会在上面刷题。您发我的视频，我每一个都有认真看过。沈教授，等我。”
等我真正有资格做您的学生。
**
六月初，距离李照把片子送审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杜桥在这段时间里还从林沐阳拿到了一个同样是小网剧的角色。
这还要归功于那一次《大侦探》节目的录制，她在群众演员中也算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知名度。
一共拍摄了七天时间，拿到了将近五千的片酬，去除给林沐阳的提升，还剩三千多。
从剧组回来的第二天，她就接到了李照的电话。
片子过审了。
他们这部剧总共也就二十集，没什么注水，杜桥对这个结果并不算意外。
李照语气里的兴奋从手机里都能感觉出来，“我准备明天就带着尺子跑几家网站，看看能不能谈下来价钱。桥桥等我们的好消息！”
“好。”
挂点电话，杜桥空了一天时间，又从林沐阳那接了一个替身的角色。
甭管李照那能不能把价钱给谈下来，这部剧又能卖上多少钱，她这边赚钱的脚步照样不能停！
李照那边并不顺利。
他虽然是陆威的徒弟，但光是师傅有名气并不能让他到哪都吃得开。
那些网站的接洽人一听整部剧里头连个有点名气的演员都没有，有的直接摇头端茶赶人。也有少数愿意看看片子的，但看完后也把价钱压得很低。
接连跑了好几家无果，李照有些心灰意冷。
跟张驰在街边的烧烤摊上吹了几瓶啤酒，酒意上头拿起手机准备跟几家愿意购买出价最高的那个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一个电话先打进来了。
他眯着眼看了看号码，不认识，准备挂断的时候手一抖点了接通。
只好拿起来放耳边，就听着电话里传来一道声音：“请问是李导吗，我是唐歌，咱们之前见过，不知道李导是否还记得。是这样的，听说李导现在正在卖《天黑请闭眼》这部剧的播放权，正好我们盛世名下也有一家视频网站，不知道李导明天有没有时间拿着样片到盛世总部来，咱们到时候详谈！”
李照：“······”
酒瞬间醒了大半！
他捏了捏大腿才克制住激动，“好，我明天一定准时赶到。”
“那我就恭候李导到来了。”
挂断电话，李照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天。
那可是盛世啊！
这是天上掉馅饼了吗？怎么就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事实上，馅饼没有，豆大的雨滴子是真的。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能洗刷掉前面一切郁闷的暴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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