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赵耀祖不禁抓紧了苏明镜的胳膊，在看到艾笑的动作之后。
艾笑待在炬口鬼身边，旁边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她就这么毫不留情地将自己划伤，然后把匕首捅了进去。
离心脏那么近的位置。
成长
“在缺失了一丝魂魄的古鬼身上造成这样的伤，”赵耀祖一刻都没有把视线离开艾笑那边，“死亡几率有多大，艾笑不会不知道……”
“太狠了……明明知道炬口鬼做的这些都不是他的意愿……”
苏明镜听着赵耀祖的话，无意识地咬紧了下唇，眼里晦暗不明，情绪翻腾的格外厉害。
“不可能！这不可能！明明就快成功了？！怎么会！！！那个丫头！”
炬口鬼的那一丝魂魄直接因为原体的损伤而被强行收了回去，老妪解开结界的最重要的一味调味没了，结界也彻底废除了。
安平看着老妪尖叫呐喊着，额头上的花纹渐渐没了样子。
他趁着老妪丧失理智的空档重新将血附在了银光球上，直接刺向了老妪。
刺中的位置和炬口鬼受伤的位置出乎意料的一致。
“咯咯咯哈哈哈哈哈！不会完的！我不可能让你夺走火结界！大人……我会保护你的大人……”
老妪捂着伤口，正准备把镜子拿走逃跑，结果在手刚刚触碰到镜子的时候顿了一下。
那个拥有镜子的女孩……哈哈哈哈哈……
安平皱着眉，最后一击向着老妪的头顶攻去，想直接解决掉她。
可是火龙的身体突然急剧地抖动，让两人都站不稳地跟着晃动了起来。
老妪趁着这场躁动将镜子朝着安平飞了过去，“后会有期，让那个丫头给我记住了……”
“啧。”
老妪的离开导致火龙也紧随而走，所以银水球的保护已经可以削弱一半，拿这一半的武力去将老妪一举歼灭。
可是那面镜子在朝他飞来的时候，镜子里居然在此时此刻出现了许多画面。
画面的背景基调全是灰黑阴暗的颜色，让人看了就浑身发冷。
就是这么一眼，让安平错过了时机。
他接过了镜子，想再仔细看的时候，上面只是多了一道被抢夺时划上的划痕，刚刚安平看见的画面就像是他的幻觉一样。
“艾笑！快躲开！”
“什么？”安平这才注意到艾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了火圈里，老妪正带着火龙朝着她那边过去，可是这距离，安平来不及去救她，银水球的速度始终慢了半个身子，“艾笑！”
“知道知道！别嚎了！”
艾笑看着老妪淌着血过来，眼神只锁在炬口鬼身上就知道她现在根本没空管她，目的，应该只是炬口鬼。
那抹魂魄回归的时候炬口鬼猛吸了一口气，老妪……为了利用，能救回他。
火龙已经小了很多了，但是那股热浪的冲击力完全没小，艾笑心里默念了三句抱歉，又是一记毫不犹豫，将炬口鬼推了过去。
即使是昏迷着，那疼痛也让他闷哼了一声。
“你这个该死的……”
艾笑将匕首摆在了身体面前，一副要拼命干架的行头，眼睛里都是要拿命去舍的凶狠，老妪看着这样的眼神不自觉地被退了一步。
“艾笑……我记住你了……”
“乖孩子，我们走！”老妪将炬口鬼一把托了起来，放在火龙最上方，马上带着离开了。
艾笑也没想跟上去，她视死如归可不代表就愿意主动送死。
“疯了吗？”老妪前脚逃跑安平后脚就到，银水银火球也都变为了最初的形态老实地待在了安平的身边，他赶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死死抓着艾笑，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叫你别过来！”
“我不过来你就倒霉了，”艾笑总算是看到有个人过来了，下意识松了口气，身体算是松了一些，她泄气似地直接扑到了安平的怀里，环住了他的腰，把脸埋了进去，“你可要谢谢我才对……累哟……”
安平看到匕首上的血和她手上的伤口，闻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焦味，感受着她过高的体温，所有责备担心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仅仅是身上累，那样伤害炬口鬼换来的结界的暂时封锁和他们的安全……
“我先带你过去。”
安平一把抱起了艾笑，向着赵耀祖那边走去。
“你的镜子拿回来了，只不过它裂开了一点，抱歉。”安平将镜子递给了苏明镜。
“不，谢谢，”苏明镜不敢抬头看安平甚至艾笑，只是唯唯诺诺地接过了镜子，小声地说了句，“该抱歉的是我……我……”
“不是你的错，你还不能完全掌握这样武器。”安平倒是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这都是不可控的，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能力，还有艾笑以及苏明镜的心理问题，可他向来不会处理这样的问题，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
“火结界这算是阻止了一个……”赵耀祖把手放在苏明镜的脑袋顶上，使劲揉了揉她，想让她打起点精神，“还算是一点点小胜利吧……”
“不止，”安平将银光球打开，一根泛白粗糙的头发被黏在内壁里，“那老妪的头发，追捕的事情，就交给地府吧……我们现在的实力不够蹚浑水。”
苏明镜没有选择去艾笑家里，没有选择父母家里，也没有选择借宿在安平郊外的房子里，而是自己掏着钱住在了一个脱离舒适圈的酒店里。
酒店不仅仅是远离她家，几乎把她所有身边熟悉的地方都给避开了。
而且赵耀祖还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酒店位于一条老街里，酒店背后的街道就有着住不进巷鬼久违的对他来说的舒适环境。
“今晚就不用待在一起了，我想一个人，后面也有你喜欢的地方，就这样吧。”
说完就刷卡进门再关门，行云流水，一点也不含糊，赵耀祖连拒绝挽留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狠狠拦在了外面。
“行吧——”他靠在门上，拖长放大了自己的声音，“有事你知道怎么叫我最快的——”
里面没有回应。
“那我走了？”赵耀祖敲了敲门。
“晚安。”
——她自己进酒店房间了，我在外面守着。
——好，辛苦了，早点休息。
今天发生的事情苏明镜心里有压力，他们几个都看出来了。
尤其是艾笑。
她将家里的窗帘，灯光，门，都关上，让自己沉溺在黑暗之中，独自品尝愧疚的滋味。
那时候看到安平一人冲过去要对付那么大的火，让她完全没控制自己的对苏明镜说了句语气冲的话。
在那个时间点，这话肯定被苏明镜听进心里去了。
“真是要命啊……”艾笑瘫倒在床上，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一点力没松，眼球的外压蹭地就升高了，再把手臂拿下来的时候，眼睛对外界的敏感度就下降了百分之五十，像个近视眼，看哪都是模糊不清的。
她伸手从床头柜够出了两颗药，一红一白，混在一起塞进了嘴里。
“祝我无梦又好梦。”艾笑舔了舔牙齿上残留的药的苦味，开始侧躺着拿着手机，手速极快地编辑了一大段话。
界面是对话框的样式，备注是镜子。
苏明镜看着艾笑发来的一大段语序有些凌乱但主旨清晰的道歉的话，心里的压力和歉疚越发浓厚了。
她把手机扔在一旁，又马上拿了回来，捧着它在这小小十几平米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在对话框里打下一堆字又重新删掉，再写再删，最后反复看了好几遍才哆哆嗦嗦按下了发送键。
苏明镜把那面裂开的镜子拿了出来，放在床上，拿了个支架将它立起，就这么面对面地坐着。
那面镜子像是也有一双眼睛一样，静静地看着她。
镜面上斜着的一道痕迹在苏明镜的注视下渐渐从两端开始往中间聚集，破裂的两端往里痊愈时，绿色的叶子在上面浮现，不断逼迫着破裂的地方渐渐缩小，直到没有为止。
镜子又恢复成了最开始完好无损的样子。
“谢谢。”苏明镜将镜子抱在怀里，摸了摸镜边，不知道这声道谢究竟是和谁说的。
自从他们从帝王树那里离开后，镜子遭受了任何损伤都不会长久，每次只要它和苏明镜单独待在一起，只要苏明镜像看一个活物一样看着它，破损的地方就会像刚刚那样自动复原。
第一次修复时，她听到了帝王树的声音。
——为了报答您祖辈对我们的帮助，我可以把所有运用这件武器的方法和记忆告诉你，如果你想要，便在镜边用指腹摩擦三下，睡梦中，你会看到一切。
就因为这句话，苏明镜知道了除却映照敌人最恐惧的东西以外，这面镜子的功用。
比如说对抗那个老妪时，照出心里被囚禁的人或物，强行用外界的力量将其抓出。
比如说在镜子里虚构出一个场景，将你吸入进去，永生永世被困于此。
苏明镜还没把技巧全部掌握，她的心智与精神力还不够，这就是为什么在地府的回忆录中，那里没有这些东西的运用方法。
而她好不容易提起勇气试了一次，就是这样的结果。
苏明镜将镜子抱在怀里，钻进了被窝，将镜子的背部贴在了自己的唇部，低念了几句咒法，然后沉沉地睡去。
这是第三个能力，虚构场景，如果不能战胜里面展示的恐惧，便要永生永世困在其中无法自逃。
但苏明镜身为镜子的主人，即使无法战胜也不会被困，只是心里会增添一道疤。
以往尝试着努力的时候，苏明镜从未想过动用这么强迫的方法，但今天的重击让她不得不这么做。
作为这个团队的拖累太久了，久到她觉得她马上就要离开的那么久。
安平回去后精神明显差了很多，进门了也没开灯，开不开灯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差别了。
即使已经充分利用了各个可以挤出来的时间去继续增强力量，差距依旧在那里，如同鸿沟一样跨不过去。
每一次的战斗都是看似接近铲除敌人，每次就是差一点点。
可安平知道，那一点点，不止一点点，像是故意留下颜面给他一样的一点点。
这种感觉可不是很好。
他上了楼，站在了他父母的房间门口，里面一如既往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分辨不出到底有没有人在里面。
安平敲了敲门，对着里面说，“爸妈，我不知道你们的躲避能怎么去保护我，但我现在得采取以下措施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了，对不起。”
说完他就离开了，不管不顾里面会不会有动静，也不管门上马上就传来的指甲剐蹭门板的声音。
小声，但足够尖锐，似乎是在阻止着安平。
可是安平根本没想去在乎，这对他来说，只是个通知。
安平去到了旁边的书房，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样式和古鬼存录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旧书。
上面已经积了满满的一层灰，看起来几年都没人动过了。
“禁书，”安平直接用手将封面抹了个干净，没在意是否会把自己的手弄脏，嘴里喃喃自语，“以毒攻毒的伤人的法子。”
“真是……”安平轻笑了一声，贴着书架，身子自觉地滑了下来，直到他跌坐在地上，“没想到有一天我能被逼到用这种方法来提高自己的能力……”
安家的灵力法术与年纪成正比，按照最基本的过程，慢慢地汲取灵力，一点点循序渐进地将武器开发出来就够了，这样的能量足够对付大部分古鬼与普通鬼怪。
如果想要更快一点，就要以灵血做媒介，将武器与血结合，以血来酿造更强力的攻击。
但这样的方法会对使用灵力的当事人造成伤害，以血供养就是以身体健康为代价。
每次运用完之后都需要花费时间精力将气力补回来，不然身体便会被反噬，越来越差。
而最不能碰的安家唯一一个禁术，一个能将力量提升至最强的方法，就是以自己的灵魂作为媒介。
三魂七魄，十缕灵魂，将其全部注入武器之中，将器与灵结合。
器毁人亡。
安家人被明令禁止使用这样的方法，危险系数太高，过程太残忍，有违安家宗旨。
要把能力练到这种地步，需要将自己的灵魂抽出，灵魂被术法强行扯离时，记忆也会被同时抽出。
尤其是那些本人已经掩埋下去和平时自己都未曾注意过的，能引起自己的贪，堕，欲的回忆，都会被展示出来。
一点点小恶都会被放大十倍吞噬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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