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赵耀祖刚看到艾笑的时候就骂了句脏话，径直走到她面前，距离还剩一米时停了下来，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你真是……有毒啊……”
“什么啊？”艾笑被赵耀祖看的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下意识去拍了拍。
“溪囊，古鬼，”赵耀祖瞥了依旧背对着他们的任款冬一眼，一边咳一边讲话，还不确定那边一人站着的男人到底算是个什么身份，“一个麻烦鬼。”
“为什么身上一点古鬼的气息都没有，我亲自去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溪囊，”赵耀祖踹了一脚地上的沙土，缓缓说道，“长得小孩子样，喜欢在外面到处溜达，借着自己的外表忽悠人，见到女孩就去牵，一边装可爱一边把人带去一个密闭的房间，一到空无一人的空间之后，他便把那人的阳气和魂魄吸尽，变为自己的所有物——娃娃。”
“娃娃？”苏明镜愣了一下，马上就说，“这么变态的吗？”
“别靠过去……”
赵耀祖拉住了想要接近艾笑的苏明镜，让她离艾笑远了点距离，“现在事情有点棘手。”
“艾笑怎么了？”
安平在赵耀祖一过来碰他们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神色的不对劲，现在再加上他阻拦苏明镜的动作……安平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溪囊这个死调皮鬼，”赵耀祖有些烦恼地捏着眉心，之前的疲倦还没彻底缓过来，现在又多了一件烦心的事情，“他挑选的目标简单粗暴，第一个人随意，之后的每个选定人都是在那人变为娃娃之后路过过案发地点的姑娘。”
“其中的一个会沾染上溪囊的味道，然后成为下一个目标。”
赵耀祖点到即止，看着艾笑没再吭声了。
“每一个沾上味道的人？！”
任款冬在这时才发了声，“所以死去的那三个姑娘……她们的联系在这里……怎么才能找到那个杀人犯。”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影子鬼瑟瑟发抖的，捏着嗓子和他说话，“可那是个……鬼怪……你……”
“那又怎么样？”任款冬看着影子鬼，他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了只剩下半个身子的小鬼了，看起来马上就要消失不见了，“你们抓不到吗？”
“能。”安平看着任款冬压抑着愤怒与不满的眼神，坚定地回应，重复了一遍，“能。”
“可是能归能，你只是个普通人，这件事情，我们处理就好。”
艾笑摸着抱着她的小腿不肯放开的影子鬼的头，对赵耀祖说的倒是一点都不害怕。
“我要参与，我不可能放着不管，尤其是你还是下一个可能的受害者。”
“嗯……”苏明镜有点搞不清楚这个突然在这里说话的警官是个什么情况，安平和艾笑并没有在电话里详说他们怎么会到警局里去，更没有说过更多关于警察的事情，“可是，你只是个，普通人，你要怎么保护？”
“小鬼？”
任款冬看出来了这里的四个人都没有那个意思想让他参与进去，所以他只能把那个一直躲着他的小鬼拉出来，“说点什么啊？我才是警察。”
“听到没，小团子，说点什么。”
艾笑抓了一把他的头发，用调笑的语气挠着头，“不是你就这么大方地把所有事情给和盘托出了吗？嗯？小宝贝儿？”
苏明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用一种难以描述的，像是吃了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的表情看着那个小脑袋瓜。
“他能看到我嘛……我被吓坏了……”
影子鬼还是不肯抬起头，反而将脑袋埋的更深了，撒娇一样地蹭着艾笑，死死抱住她不肯撒手。
“她我会保护，其他的，任警官你应该明白，”安平看着影子鬼，不赞同地皱着眉，“人的事情当然你来管，可这已经超出你的范围了，找到了我们会通知你，还请你多体谅。”
“不会给你们拖后腿，我要去。”任款冬手里拿着半根熄灭的烟，依旧一点都不肯松口，“我要抓住他。”
“怎么整？”
艾笑看着任款冬这死倔的样子暗叹不妙，转个身就开始无声地做口型问另外的三个人。
“就让他吧，”赵耀祖无所谓地看了一眼任款冬，声音也压根就没想控制，“影子鬼都看见了，事情都了解了，想跟就跟着，想查就查着。”
“就一点，”他背对着任款冬，“生死不论，自己负责。”
“好。”
影子鬼听到任款冬这一句毫不犹豫的回应，总算是抬起了头，脸上揪在一起的脸写上了四个大字‘欲言又止’。
“你们打算怎么抓？”
任款冬被答应了之后就不避讳地走到了几人之间，和他们一起形成了一个圈，互相都可以看见彼此，一起商量。
“溪囊，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他吗？”安平对这个古鬼一点概念也没有，无论是文字记录和幼年长辈讲过的古怪，溪囊都是不曾被提过的，所以他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我也不熟悉这么一个人物，只是听曾经的住不进巷鬼说过而已，”赵耀祖也为难地摇了摇头，“溪囊从来不在古鬼圈露面，向来都是一个人，据我所知，就算你去问其他古鬼，都不一定有几个知道他的。”
“影子鬼，你知道什么吗？”赵耀祖看着那个可怜巴巴拽着艾笑裤子边的小鬼头问道。
影子鬼摇摇头，有些害怕地看着赵耀祖，“没听过这个名字……”
“啧，”任款冬看着这件事被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相当烦躁，“现在是什么，你们都没有办法吗？”
一着急语气就冲，就惹毛别人，所以才一直得不到赏识到现在还只是个副队长。
要不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影子鬼不好意思，不然他就直接踹过去了。
这毛病就不能改改吗？
“有个办法啊。”艾笑突然轻声说道，安平在她开口的时候马上看向了她，抓着她的手下意识握紧了，眼里都是制止，可艾笑完全不在意地装作什么都看不到，柔声细语满不在乎地说，“我不是沾上了溪囊的气息吗，那我来引他出来不就好了……”
“不行。”
赵耀祖硬是把那句带上了点欢快的‘好’给压了下去，脸一瞬间被憋成了猪肝色。
在他们问他怎么办的时候他就想到了拿艾笑做诱饵，只是介怀于安平和苏明镜，他才没有主动提出来。
这下好了，人家艾笑主动提了都不行。
赵耀祖打了个哈欠，不管了。
任款冬也有些犹豫，他看这几个人也不是很靠谱的样子，万一出了点什么事，那可就害了又一个姑娘了。
“这是最快最好的方法，”艾笑直接无视了除却赵耀祖的几个人，对着他说，“你也这么认为吧。”
“嗯哼。”
赵耀祖刚果断地应了一句，左边的胳膊就被苏明镜狠狠捏了一下，差点没破音喊出来。
“太危险了，溪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古鬼我们都不知道，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要怎么办。”
“这不有你在嘛。”艾笑一脸相当放心的眼神看着安平，然后用指尖抠了抠他的掌心，“你会保护我的。”
“再说了，这不还有赵耀祖嘛，好歹是个古鬼，总有点用吧。”
“哇，那我还是捎带的？”赵耀祖扯住苏明镜的手，卡着她别再捏来捏去的，“你看你家艾笑，说的什么话？”
任款冬就亲眼看着他们说着说着画风就这么跑偏了，自己独自一个人掐着那被熄灭的烟，火气不知道该往哪里发。
“走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艾笑一把堵住了安平的嘴，认真地说，“别再劝了！”
“没想劝，”艾笑哪里是个能被劝住的人，安平把艾笑的手拿了下来，又叹了口气，“走吧——”
安平把视线转向了任款冬，“三起案子了，你应该有点敏感性，知道凶手大概的活动范围在哪吧。”
“我带你们去。”
“长期的亲密接触，互相感应才会让一个普通人拥有看见鬼的能力，而且也只能看见那个和自己一直相处的鬼怪。”
任款冬在最前面走，其次就是赵耀祖和苏明镜，安平拉着艾笑和影子鬼走到了人群的最后，低声质问着影子鬼。
“你想当个英雄，我们理解，也帮忙，”安平面无表情，一眼都不看影子鬼的自顾自地说道，“可你连这最基本的忌讳都不注意吗？还就干脆全盘托出了。”
影子鬼刚听完这句话，眼泪就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他也知道自己做了一件糟心事。
“为什么和他接触那么多，”艾笑也跟着安平一起指责着他，只不过力度要小得多，更多的是询问他理由，“警局里那么忙，那么多事，也那么多人，你大可以不紧盯一个，全方位地跟随，全方面的了解案情，在可以帮忙的时候伸出援手。”
“为什么是任款冬。”
“他不一样。”
影子鬼抽噎着说，已经止不住地在擦眼泪了，“他比那里的所有人都更加注重公平公正，更加努力去把视线放在受害者身上，只有他是全身心地把注意力放在抓犯人，为受害者发言身上，他是我想成为的人，他是个值得尊敬跟随的好警察。”
正经警校毕业，成绩优异，顺顺利利进了最想进的公安部门。
学校里都是些热血青年，带着自己最向往的理想一直往前走，从来没有停下过脚步，等到毕业，各自被分配到各个部门，所有人都兴奋不已准备大展拳脚，妄想着将城市的罪恶全都消灭，换来一个人人都感受得到安全的居住环境。
可是等到这些热血青年真的进入了社会，学校里被赞扬的努力做事，一心一意提高能力就不再是一个可以带你进步的技能了。
任款冬哪里都好，可就是一根筋的轴，他足够优秀去查案子抓坏人，但就是不能好好和人说话，好好和人交谈，从来不会适当地去拍拍上司马屁，在工作之余说点讨喜话，也不会和同事好好共事。
他只会一个劲地把自己溺死在案件里，然而这幅拼劲并没有让他受到欢迎。
除了办案，他可以说是什么都做不好。
因为这个性格，他总是独来独往，没有人愿意和他待在一块，难得有人愿意和他一路或者一起吃饭了，他满嘴也都是关于案子。
没人喜欢天天只有案子，案子，只是工作。
任款冬把案子当做生活当做使命。
就拿李慕晨来说，影子鬼在任款冬偶尔不在的时候从他的那些同事嘴里知道。
只有他一直坚持着全队出动，安排外援，安排武警，把大量警力投入进去将那些女孩救出来，也只有他一直到现在都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他不是个完美的人，也不是一个能适应这个社会规则的人，可他算是个好警察。
影子鬼低落地看着任款冬一人独自前行的背影，还有他夹在耳朵后面的半截香烟，开始想着自己这样，让他涉及到了这边的世界，是不是错了。
艾笑看着影子鬼松开了自己的裤子边，轻轻地揪了一下他的耳尖，“等到这个案子办完，我们去找孟婆要特制的孟婆汤，任款冬不会被留下任何关于这些的记忆，至于你，我们也会帮你瞒下来。”
“但是有个条件，”安平稍微弯下了点身子，拉着影子鬼还有些颤抖的手，声音没有了起初的威严，“这件事以后不能总是一直跟着他了，他只是个普通人类，离鬼怪太近，会对他的阳气有所削弱，不管你是不是故意。”
“我不会了……我会改……”
“乖孩子。”艾笑和安平对视了一眼，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两人便什么都不再说了。
“差不多了，我走最前面吧。”
艾笑看到几人已经走到了她家附近的街区，便开口要求，“具体是哪几块地方，这边我熟，我自己到处乱窜两下就是了，你们跟在我后面，隐蔽点。”
“影子鬼也是，藏起来吧，你身上可有鬼怪察觉得到的气息。”
“匕首准备好了吗？”
艾笑把包打开了个小口，刀柄就在她手掌底下，她笑着对安平比了个OK的手势，“一切准备就绪，就怕敌人不出现。”
“一有不对劲的地方你就按下这个报警器，”任款冬从兜里拿出了个小玩意儿，上面有个红色的按钮，“凶手总是喜欢把人引到没人的房间，我们到时候不好跟就得靠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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