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地坐在餐桌上，万语张着嘴微微仰头看着时钟，现在是早上六点五十分。她擦擦嘴角，看着正在厨房做饭的皈千言。
他依旧延续着他最爱的风格，穿着皇帝的新装，只围了一条围裙在做饭。不过万语也没什么资格嫌弃他。
从桌子上跳下来，万语的腿还有些软，弯腰捡起地上的睡衣套上，这件是她给皈千言买的辛普森一家的oversize卡通T，送给皈千言的时候他是百般嫌弃，现在倒是天天都穿。
“千言……”万语揉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到厨房。“昨天我喝多了……”
“你还知道自己喝多了。”皈千言嫌弃地说：“让开点……挡着路。”
万语拍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我怎么感觉来这么一出我更想睡觉了。咱们俩有多长时间没一起为爱用力鼓掌了，你跟上火了一样。”
“啧。”皈千言把饭盛到碗里，“你是欠揍吧。我看你站都站不住了，就换我来做早饭。没想到你还能说这么多话啊。”
万语不爽地说：“我是个凡人，我真的累啊。你今天惹到我了，你无便当可吃。”
“你昨天做的可乐饼和烤鸡腿还剩很多，反正饿不住我。略略略————”皈千言学着她的语气幼稚地跟她斗嘴，完蛋的是万语竟然觉得非常神似自己。
万语捶了他一拳，“吃饭！”
大早上两人就吃了咖喱饭，边吃边看常炽和寺奇演的网剧《雪阁传》，常炽和寺奇僵硬的演技尬得万语和皈千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哎，我刚刚瞟了一眼新闻，昨晚咱们去玩被哪个狗仔拍了啊？”万语不爽地说：“如果让我遇见路米了，我肯定扇她耳光！不对，她们这一小撮人，我肯定挨个扇耳光，不管在什么场合！！”
皈千言笑了一下，“对，你就是扇耳光教教主。”万语扇人耳光真的绝了，手法狠而快，声音还脆，扇完还不脸肿充分给被扇者留了面子。
“我呸。我真受不了你耶，我这么多优点你不学偏偏学我的说话风格？！”万语迅速吃完饭，起身往衣帽间走，“刷碗，然后赶快穿衣服！你可真是辣眼睛，我都懒得说你，八百多岁的人了，天天还这么不知廉耻。我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光彩的从业经历没告诉我……”
皈千言慢条斯理地收拾着碗筷，“你不是最喜欢这样玩了吗？”现在他的身材可不比以前了，八块腹肌和鲨鱼线都练出来了，万语说不着他辣眼睛。
“谁喜欢了？！动作快点，然后去健身房。”万语没好气地说。
她捡起了昨晚的脏衣服往洗衣机里扔，突然从皈千言的口袋里掉出了一张照片。
万语捡起来，还没来得及看，就听到皈千言的脚步声急急走来。
“哦！你要洗衣服吗？我兜里有东西，我自己来……”
万语下意识地把照片塞进了他的口袋，“好啊……好。”
她心里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虽然只是扫了一眼，她也认出来了，上面的人好像是奈莉。她想立刻问皈千言到底是怎么回事，话到嘴边，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潜意识告诉她，她不该去问皈千言。
皈千言刚到电视台就先去找了台长，台长明确地告诉他，台里面一共要开三个节目，他的也在其中，希望他可以着手开始准备，但因为他是三个节目制作人里名气最低的，所以要最后进行招商。
“小皈————”
刚从台长办公室出来，就被人叫住了。台里面的金牌导演丛绿树走到他身边，问：“听说你的节目被选送上了？”
“对。不过我不是很有把握......试试看吧。”皈千言谦虚一笑。丛绿树说：“那小皈要放平心态啊。现在......很多传言可能不是很好听......”
皈千言问：“都是在说我搭了我女朋友的顺风才能被选中的吧？”
“你听说了吗？”
“猜的啦。无非就是这种话题，我讨好领导，我交了明星女友......一猜都能猜到。走啦。”这种传言皈千言懒得去听一个字，从古至今，人类最爱的就是多嘴多舌。
万语坐在公共休息区吃蟹肉看剧本，已经看了一上午了，零食都吃了一大包。她完全被这个剧本里的故事吸引了，脑子里无限循环着男女主的对话。如果她是女主的话，男主的话......
“小语————”
丁煦戴着大墨镜，进来就把万语拉了起来。
“你没上网？”他问。“现在楼下都是记者......”
“啊？”万语不明白，“怎么啦？早上是有记者啊......”丁煦去掉墨镜，“昨晚咱们不是被拍了吗？现在该怎么办啊？要请公关吗？”
万语手机都懒得掏出来，“你现在最该去跟合燃解释，她本来圈子都很单纯，你这样可好，把人家搅得腥风血雨的。”
“我解释过了......不过......现在你看着闹得，都说什么脱粉，要给解释......”丁煦挠挠头，“怎么办？”
万语问他：“你不是一向都不在乎这种东西吗？”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丁煦叹气，“你想往上走总得妥协些什么吧！”
“那就实话实话喽。说你在追这个女生，让大家不要打扰到合燃，追到了就官宣。因为你不是偶像，你是凭实力说话的歌手，就算是脱粉也不会像沉末那样，直接成立了一个黑粉会。”万语想起沉末，才发现两人好像彻底没有联系了。“该什么就是什么喽，在这方面没必要欺骗大家的，如果实话实话还能瑞思拜你keepreal，要是被踢爆了说谎，那就不是脱粉这么简单了。对了，你跟米暧呢？分了吗？”
“分了。”丁煦坐下，回味着万语的话。
万语坐在他身边说：“给了多少钱？”
“十五万......”丁煦小声说，“正好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好，挺好。”
“那就按照你说的做吧。”丁煦想通了。他不信别人，万语总不会害他。“小语，你上次跟我说，要回去拍戏了，是真的吗？”
万语摇摇手里的iPad，“真的啊。我打算下午的时候就去见一面导演。然后联系一下我的同学。我有个同学特别适合演里面的男主。”
“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男同学吗？我好像有听说过他的事。他是不是身世很惨啊？现在过得也不好？”丁煦拿过万语买的奶昔喝了一口。万语有些担心：“我还害怕彭非洋拒绝我呢。他如果实在是不想复出，我也没办法了。我能感觉到他心里还是有对艺术的激情的。”她没有把彭非洋的事说给除皈千言以外的任何人，她没资格这么做。
“哈哈。”丁煦突然一笑。
“你笑什么呀？”万语歪头问。丁煦感慨道：“虽然你爸爸犯错了，但我感觉他肯定不是坏人。你能成长的这么善良，三观这么正，肯定有他的功劳，他把你教的太好了。”
万语听后一笑：“我哪里三观正。只是恰好契合了你的三观罢了。可能是因为我爸爸一直都让我感觉到了爱所以我无法做到不对他人共情。这点......有时候我也不喜欢。哈哈。”听丁煦夸万凯单，万语高兴不已。
“那我先走了，一会儿还有画报要拍。经过工作室门口来跟你打个招呼。”丁煦起身拿走了万语几包零食。万语摆摆手：“要好好追合燃啊。”
刚打算联系易冲，皈千言就打电话来了，「昨晚皈宝交给我了一张照片，好像是你拜托他调查的事。我忘记给你了，你来一趟FBN吧？」
「哦，好......」万语猛地紧张了起来。
她立刻收拾东西开车到了电视。到电视台的时候，皈千言正站在路边等她。万语把车泊到路边，没下车，心里七上八下的。
“千言。”
她把车窗摇了下来，皈千言把一张照片扔到车里，“以后遇到什么事，跟我说一下吧。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
万语知道自己理亏，“对不起......”
“干嘛道歉。没有要你道歉啊。我进去了，一会儿还要开会，今天会回家晚点。”皈千言说。万语把一兜零食递给他，“那你多吃饭。”
“才练出来的腹肌。”皈千言撇了一下嘴，接住了她递来的零食。
等皈千言进去之后，万语捡起来副驾驶上的照片，上面的是一处中高档小区的，万伊骑着自行车从小区门口经过。
万语即刻开始搜索这个小区。等车子开到这个小区的时候，她去问门卫，却被告知没有这一户人。
好像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并不是很惊讶。
因为今天早上她看到的照片里有奈莉。而这张照片没有。
烦躁地坐在车里点上了一根烟，万语猛吸了两口，险些被抢到。她不想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去想，但是皈宝这条线她是不敢再去用了。
「喂。」万语没好气地接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好像被吓了一下。「是我.......」
「哦，导演啊。」万语夹着烟，舔了一下嘴唇。「我现在去找您，刚才有些事耽搁了。」
无所谓了，反正皈千言就算骗她也不会伤害她的。这点万语被谁都坚信。
开车到了易冲的工作室，万语惊讶地发现易冲租的工作室竟是在一片老旧城区。租用的大厦也有一些年头了，万语戴上墨镜进去摁电梯，摁键已经剥落了，电梯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她在坐电梯的时候，又确认了一下易冲的档案，他的确是导演，也拍过一些小众逼格高的影片，还在国外冲过奖。
进了易冲的工作室，万语更惊讶的是他的工作室人很多，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主机运行的味道。“导演————”
“万总来了。”易冲从他的办公室出来，把烟灭了。
工作室里的人都在偷偷打量万语。万语在心里默默地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大美女吧”。
跟着易冲进了办公室，万语坐下问：“这个剧本我花三天看完了。这个是您自己写的啊？”
“是我跟我的父亲写的，我父亲......是个卧底警察。已经退休了。”易冲说。万语一笑，“那你可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上次跟我说我即将错过一个非常好的角色，我以为是什么大编剧大IP呢......不过你现在除了我之外，定好男主角了吗？”
“男主角......还在斟酌中......”易冲没想到万语这么好交流。万语问：“你是怎么选中我的？你觉得我能演好？”
易冲笑了笑：“说起来也巧。当时写完的时候，正好我女朋友在看《冰血羽翼》，你的声音一下子出来了，我的脑海中就只剩下你的样子了。所以我......非常想让你来。”
“好吧。”万语思索了一刻，还是说：“要不要让我来试一段？我非常想试试。”
“可以、当然好了————”易冲非常高兴，起身引万语到了会议室，“就在这里试吧。”
万语看了看剧本，“那就来这冷听蒙这段......大闹会堂的戏吧。”
“啊，那我找人跟你对戏————”易冲出去叫了四五个工作人员来跟万语配合。他兴致勃勃地坐在位子上，等着万语的表演。
跟几个工作人员简单讨论了一下之后，万语按照剧本里的情节出去了。
易冲笑着对立面的工作人员说：“小振你不要有压力，就是试试戏，你跟着剧本上念就行，万总还挺平易近人的————”
「砰————」一声巨响，会议室的门被踢开。
万语站在门口双手插兜。她的样子不怒自威，十分吓人。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了起来。
“冷......”叫小振的工作人员刚说了一句话，就被万语摁着头推到了一边。
“够可以的啊。”万语开口时杀气四起，她的猫眼睛里有猎豹一样嗜血冰冷光。小振站在哪里不敢动，万语指了指他的眉心：“跑？嗯，可以......是不是以为现在这样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她的声音都变了，变得冷漠语调上扬，好像随时都能杀人一样。
小振紧张得咽了口唾液，拿着台词的手都在颤抖。
看到他迟迟不跟自己对词，万语干脆把他的台词给背了，并且按照自己的角色说出来了：“让人轮了你妻子，伤害了你儿子的人的确是我。为什么不杀了他们？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说到就要做到————”她微微闭眼，动了动脖子，现在后面的人应该上来抓着小振，但后面的工作人员什么也没做。
万语只能接着演下去：“你跟我谈条件？行啊......”她动了动脖子，每个毛孔都在透露着反社会人格，杀人变态的味道。
“你跟我谈条件......那就好好谈谈。七年前你贪了货款五十万，半年后擅自放走了我们的筹码，三年前你串通警察来调查我的犯罪证据，期间截取货款，盗走货物，通风报信一共三百六十三次，每一次我都给你记着，有些事情你可能记不住，但我绝对都印在脑子里了......是不是以为这些动作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别傻了，你从跟着我的那天起，做的什么动作我都知道。我给过你机会，明示暗示你还是要做。呵呵呵。”她的脸颊神经性地抽搐了一下，一段台词说下来，抑扬顿挫，重音气声她全部用的恰到好处，根本不用看台词也能一字一字听清楚。
易冲彻底看傻了，知道万语转头问他：“是不是该卡了？”他才回过神。
“是————卡————”
万语瞬间恢复了平时的气场。“还行吗？”
“哇————”
“万总牛逼————”
“太吓人了——————”
外面一喊，她才发现整个工作室的人都跑来看了。
易冲站起来鼓了两下掌，“我算是发现了，你就是为艺术而生的！！”
“过了过了啊......”万语听不得这种捧夸。
一旁的小振和其他工作人员上来问万语：“万总以前是不是真的从事过黑社会啊？”
“没有。我爸是黑道上的，但我没有插手过家里的事。你们不都知道吗......我从小就是童星啊。”万语笑笑，她一笑，大家也没那么怕她了。
“万总，”易冲上来略激动地说，“你说吧，男主定谁？这个权利我打算交给你。”
“真的吗？”万语握住易冲的手，喜出望外地说：“你放心吧，我一定能找到最合适最敬业最有演技的男主————导演，在此之前，你先看几部电视剧......”
把彭非洋的电视剧全部推荐给了易冲，万语开车去找彭非洋了。
她一定要把彭非洋拉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皈千言拯救了她之后，她开始对这个世界上产生了恻隐之心。只要还有拉彭非洋一把的机会，她就想试试看。
今晚夜店里还是合燃打碟。
万语坐在位子上低头刷着微博，彭非洋在她身边喝着酒。
“小洋。”万语突然喊了他一声。
彭非洋眯着眼睛，没搭理她。
“小洋，我跟你说的是你有没有考虑啊？”她去扳彭非洋的肩膀，彭非洋往嘴里灌着酒，依旧不理会她。
“......那你再想想吧。”低头接着刷微博，万语的心思全在丁煦的新闻上。
丁煦按照万语的话发了微博之后，下面的评论依旧是的关着的。
很多关于他的负面黑稿都出来了，但关于他朋克自由的话题也被人刷上去了。
「丁煦这个人可能是最真实的艺人。说喜欢谁就喜欢谁，讨厌谁就讨厌谁，有绯闻就承认是在追女生，还不让粉丝控评」
万语在这篇稿子下面点了个赞，发现皈千言还转发了这个夸丁煦的文章。
现在就是刻意黑丁煦的水军和路人缘之间的博弈。
“哟。万总又来了？”皈宝好像每天都在。
他坐到万语身边，打量了一眼正在喝酒的彭非洋。万语放下手机，冲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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