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米。”陶微玥向夏霁方向轻喊了一声，“周文曜演出结束了，我先走了。”
夏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几分意外：“你不等着见周文曜了吗？花都买好了。”
“不等了，我累了，回家睡觉。”陶微玥把花往夏霁方向递了过去，“花你拿去送人吧，买都买了。”
今天陶微玥确实是累了一天，夏霁没多想，点了点头：“你开车小心点，回去早点休息，记得吃药。”
詹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懊恼无比。
“虾米，一会江凌送你回家，我也先走了。”他说了一声，赶紧追着陶微玥脚步而去。
场馆外。
陶微玥往停车的地方走着。
詹扬后面紧跟了过来：“陶微玥。”
女孩没有停下脚步，甚至连骂人的心情都没有，只是低头往前走着。
“刚刚……对不起。”詹扬跟着陶微玥步伐，不快不慢走着，“花很漂亮，我就是嫉妒才故意那么说的。”
陶微玥继续往前走着。
詹扬跟着：“你到底怎么样才肯理我，我詹扬难道就差劲到这种地步吗，连和你说句话都不配？”
陶微玥终于停下了脚步。
转身，直视着男人：“是，詹扬，我喜欢过你很多年。
“那些年，我会因为你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而高兴半天；也会因为你的忽视、你的漠然、你的疏远而暗自伤神。
“不管你、夏霁还是江凌，你们的出生就让你们自带着光环。
“我清楚地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差距，所以努力地藏着这份小心思。
“因为我的普通、我的平凡、我的自卑，我不敢让你知道，也害怕被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发现。
“可我还是止不住地喜欢你，卑微地，悄悄地喜欢着。
“直到这份卑微被沈卓在大庭广众之下撕开时，我才突然发现，我有多么讨厌那样的自己。
“一份爱，如果不能让自己变得更好，就该及时放弃。
“詹扬，我不想回到过去了。我现在很好，也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谢谢你帮我抢回的棒棒糖，但以后不用了。”
说完这些，陶微玥毫不犹豫地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詹扬呆呆站在原地，脑子里全是陶微玥的声音。
他记忆力不算好，上学时背书就没背下来过，但陶微玥刚刚说的话，每个字他都记得很清楚。
直到在脑中复述了三次，他才把里边的内容给消化掉。
他和陶微玥的沟通不多，尤其是感情方面，从来没有过。
他没想到，陶微玥居然是这么想的？
此时的陶微玥已经快走出詹扬视线了，好在停车位置够远。
詹扬在陶微玥上车前，追上了她，直接靠在陶微玥的车门上，不让人上车。
詹扬看了女孩好一会儿，嗓子里才发出了声音，有点心疼，有点着急：“陶微玥，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詹扬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再清楚不过，有女孩喜欢我，我就要烧高香了，哪轮得到女孩去自卑？”
詹扬是属于有自知之明的，他们四个人里，江凌是学霸，成绩好也就算了，小提琴和钢琴也学得贼好。
夏霁就更不用说了，不管在羊城还是申城，从来不用长辈操心，自己就把学业和生活安排得好好的。
陶微玥也一样，她的舞明明都跳得足够好了，却还那么努力，那么拼命，一直都遥遥领先，哪次代表学校演出的名单里没有她。
就只有詹扬一个人是混日子的，就好像水稻田里的那棵杂草，别人都是好好的苗子，唯独他是乱长的，碍眼得很。
“而且！”詹扬继续说，“你哪里普通了？
“你长那么漂亮，舞跳得那么好，又开朗又自信，你走到哪里都是一道光，这样的女孩怎么可能普通？
“你又哪里平凡了？
“一群人跳舞，你是中间最出彩的那个；你做舞蹈老师，是工作室里最受欢迎的那个；你自己开了个工作室，安慧这样的一线大咖主动给你宣传。我实在想不到，你有哪里是平凡的？”
四目相对。
安静了一会。
远处体育馆里观众的呼喊声，将陶微玥从怔愣中唤醒。
“你关注过我？”她问。
“当然关注过啊！”詹扬回话没有半点犹豫。
“你说的忽视、漠然、疏远，我都不是故意的，那时的我就是笨、就是混、就是欠，我对所有人都那样。而且，那时我压根就不知道你的心思。
“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是在你上大学后。我看不到你就总想你，总梦到你。
“我就去你学校找你，去你兼职的工作室看你，还去打听你什么时候会有演出。
“这些年你每一场演出我都去看了，我不喜欢看那些节目，我只喜欢看你。
“我不是没想过追你，但我就混蛋一个，压根配不上你啊。”
詹扬的话一停，世界再度安静了下来。
陶微玥嘴巴一向利索，但在面对说自己是混蛋的詹扬，却找不到话反驳。
当然，更多是因为这些话，超出了她对詹扬的认知。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詹扬那，什么都不是。
许久之后。
詹扬再次开口：“陶微玥，你就没想过，上学时那么混不吝的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虽然我现在也不咋滴。”
陶微玥撇开眼神：“那是你的事。”
“对，是我的事，但是与你有关。”詹扬看着她，“我想娶你。”
说得那么坦然，又那么突然。
陶微玥愣在了原地，惊愕得只以为自己幻听了。
“大四时，我爸要把我丢去外地的公司实习，我哪肯啊，自家公司我都不乐意。
“但我爸说，我还继续这么混不吝的话，没有哪个好女孩会愿意跟我。
“我就毫不犹豫地去了，谁让我看上的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我得配得上她。
“慢慢的，我没那么笨了，没那么混了，没那么欠了，你也还单着，我觉得我可以追你了。
“然后我们就在酒吧遇到了，当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时候，我像个傻子一样乐了三天三夜。
“可从那后，你就再也不理我了，从天堂到地狱，摔得我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
昏暗的路灯下，微微的轻风里，女孩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笑声。
粗心的詹扬并没发现女孩的改变，还在继续说着：“我想过找羊城的虾米帮忙，但江凌说这事如果找虾米的话，你只会更生气。
“这一年，我每次想到酒吧那事，就恨得牙痒痒的，只觉得把沈卓给揍轻了。
“这些年我都没和谁动过手了，除了沈卓和赵燃，一个是为了你，一个是为了虾米。”
“陶微玥，你别不说话啊。
“我知道我在学校时，挺不是个人的，我为那时的我，给你道歉。
“你说得对，一份爱，如果不能让自己变得更好，就该及时放弃。但是你看，因为爱你，我现在变好了，是不是就该继续？
“陶微玥，你理我一下，行不行？
“求你了。”
……
“让开。”女孩说。
“就理我一下，好不好？”詹扬依旧挡在车门口。
“我叫你让开。”女孩又说。
詹扬似乎才反应过来，笑得傻傻的：“明天也要理我，后天也要，以后都要。”
待女孩坐到了车里，他才想起说：“我送你。”
“我自己开车了。”女孩说。
“那你送我呗。”詹扬又厚脸皮撒谎说，“我车钥匙在虾米那。”
女孩子白了他一眼：“自己打车。”
见实在说不动，詹扬放弃了。
陶微玥的倔脾气，他是领教过的，能理他就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两颗棒棒糖，往陶微玥手里一塞，然后快速帮她关上了车门。
生怕女孩会把糖给丢出来一般。
陶微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糖，嘴角不明显地弯了弯。
随手往边上一放，然后开车走了。
见女孩收下了糖果，詹扬乐了乐，开车跟在了后面。
“江凌，难怪你一直不让我给虾米配车，还得是你小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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