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机场，国内到达大厅。
夏霁看着手机上的一条朋友圈，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照片上的女人化着精致妆容，手指插在茶色的头发间，把头发撂到脑后。
看似随意的一个姿势，却完美地将她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和耳垂上的钻石耳钉，都拍进了这张照片中。
在她身后出镜的是一个男人的手臂，手腕上的手表是两年前夏霁送给赵燃的。表盘上有道裂痕，是赵燃一天前摔的。
赵燃是夏霁的男朋友。
这女的是赵燃的发小，叫秦菲菲。
她朋友圈配文写着：【帮兄弟来收拾新家，兄弟要开始新生活了。】
她和赵燃，两人兄弟相称很多年了。
夏霁心想着，她若真是去帮赵燃收拾家的，大可不必打扮成这样。
夏霁和赵燃谈了六年恋爱，异地两年，虽偶尔会闹些小矛盾，但感情还算稳定。
她在羊城工作了两年，申城分公司正迅速发展中，急缺设计师。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并没有多考虑就直接同意调来申城了。
赵燃的电话打来：“老婆，我到了，你在哪呢？”
夏霁张望寻人。
一个西装笔挺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男人背着一把小提琴，安静地站在那，似也在等人。
有些眼熟。
夏霁还没想起这人是谁，赵燃就跑到了她身边，笑了声：“老婆，可算等到你来申城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电话响了。
电话里的内容，夏霁听不到，但隐约能辨别，那是个女孩的声音。
不知女孩说了什么，赵燃似有些烦躁：“你怎么开车的？我不是告诉你了，我今天有事，怎么过去帮你！”
对方不知又说了些什么，絮絮叨叨地没完没了。
夏霁有些无聊，转头看见几个女孩正围着那名背着小提琴的人，激动地向他索要签名。
大概是哪个明星吧，所以才会眼熟。
“行，我过去看下。”赵燃终于挂断了他的电话。
“是有事吗？”夏霁说，“有事的话，我自己打车去学校。”
夏霁的高中和大学都是在申城上的，今天高中有返校活动，邀请了许多优秀毕业生去参加，她在邀请名单之列。
为了赶上学校活动，她坐了羊城到申城最早的一趟航班，有些累，不想多问关于赵燃的事。
赵燃点头，简单交待一句：“我今天打车来的，兄弟开我车出了点事，就在机场附近，我过去看看。”
夏霁依旧没多问，只是拿出一个礼品袋，将东西交给赵燃：“手表既然破了，就换了吧。”
买都买了，总不至于退回羊城去。
“还是我老婆贴心。”
大学时，赵燃便总叫她老婆。夏霁不太喜欢，刚开始会纠正，后来发现怎么也纠正不了，就算了。
另一边女孩们的激动欢呼声，把赵燃注意力吸引过去，他眼前一亮：“江凌？那不是你哥的好哥们吗？”
原来是他，难怪看他背影会眼熟。
从夏霁上大学后，就没见过江凌了，细算下来有六年了。
夏霁只是很偶尔地从新闻中知道，江凌在小提琴方面的成绩很突出，被人称为天才小提琴艺术家。
“我记得江凌和你是一个高中吧？”赵燃说话时，接过夏霁的小行李箱，径直往江凌的方向走去，“正好让他送你去学校。”
夏霁微愣。
两年了，赵燃这不爱征询人意见的毛病，一点没改。
夏霁和江凌的学校，是申城有名的一所国际艺术高中，江凌作为最优秀的毕业生，是学校完美的广告，这次返校活动他肯定会在邀请之列。
只是，就算是顺路，夏霁也不想麻烦他，毕竟俩人都六年没联系了，哪怕以前很熟，现在也生疏了。
“我打车就可以了。”夏霁说。
赵燃却像没听到一样，径直走了过去，很熟络地和江凌打招呼。
仿佛六年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他们之间也没有闹过不愉快。
他就这么放心地把夏霁带到了江凌面前。
夏霁看着自己的行李，想着东西都在里面，脚步还是跟着行李过去了。
赵燃像个大忙人，刚和江凌说了几句话，手机又响了起来。
电话里的人似乎很急，一直催个不停，赵燃安慰着：“我这就来了，你先在那等交警过来，一点小事，没什么好急的。”
夏霁走近，刚刚要签名的那些女孩已经离开了，只剩下赵燃和江凌。
他们像两个世界的人。
赵燃长得不差，一身休闲装扮。大学毕业两年了，他身上依然带着学生时代时的懒散痞气和吊儿郎当。
江凌有着一副无可挑剔的完美轮廓，衣冠楚楚，气质卓然，却又带着一股清冷气质，透着几分距离感。
冰川白月光，网友给江凌的绰号，倒也贴切。
夏霁与江凌视线相遇，停留了几秒，她才把眼前这人与记忆中的模样重合。
肯定不算是陌生，却也谈不上熟悉。
江凌模样没大变，但给人的感觉，却与记忆中的很不一样。
他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语调低沉：“怎么了，小朋友，这是不认识我了？”
一句小朋友，直接把夏霁拉回到高中时代。
夏霁家在羊城，父母一直都定居在国外，她中考后父母就想着把她接到国外，在国外读书。
她喜欢画画，申城这所国际艺术高中里有她最喜欢的美术老师。
父母很开明，经过商量过后，同意她在申城读这所高中，并联系了在申城的舅舅一家照顾她。
高中三年，夏霁都寄宿在舅舅家中，而舅舅家隔壁便是江家。两家的花园是连着的，中间只有一面爬满蔷薇的篱笆虚隔着。
第一次见面时，江凌便是这样浅笑着，喊她小朋友。
“江学长。”夏霁从回忆里走出来，抬眸看向江凌，“我们认识时，我就已经读高中了，不是小朋友，现在更不是。”
江凌微微扬眉，嘴角笑意加深：“嗯，读高中的小朋友，被人欺负后，就只知道躲花园里抹眼泪。”
“……”夏霁温怒，“江，凌！”
八百年前的丑事，他居然还拿出来说。
“小朋友才会这么生气。”江凌继续添柴。
这才是她记忆中的江凌，与网友们说的冰山白月光，根本不一样。
“你这么欺负我，我哥他知道吗？”
“也是，小朋友都爱告状。”
……
夏霁已经分不清，幼稚的是自己，还是江凌。
反应过来时，她才发现，那股子因时间而生出来的距离感，好像减淡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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