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还带着之前吐出来的血沫，当余佳的头抵在她的肚子上的时候，余笙的眉宇之间是显而易见的痛苦，那样的模样，却失去了往日的冷厉，变成了慈爱。但也只有一瞬间。
接着，余笙突然发狠，被拷在椅子上的手突然卡住了余佳的脖子。
“咳咳……姐，姐……”余佳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姐姐眼中的坚定，那是一种赴死的坚定。
余佳吓坏了。
“姐……咳咳……不要……不要。”
她拼命的摇头，眼泪流的更凶。不顾一切的去抱住余笙的腰，可是却不得其法。
“砰”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保全冲了进来，一棍子打在余笙的身上，逼迫她松开余佳的脖子。甚至使用了电击棒。
巨大的电流划过，余笙被电的口吐白沫。
余佳拼命的想要冲上去，却什么都握不住。
“姐……不要……求你。”
余佳被人抱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被人粗暴的拖走。
泪水，一次次的模糊住余佳的视线。她拼命的向着空气抓取。想要让保全放开她，可是，全部都做的是无用功。
她只能看着余笙面带一丝解脱的微笑一般被人带走。
“姐！”最后一声呐喊，仿佛是从心扉里面撕扯出来的，带着心颤的温度。
等到余笙终于消失在视线之中，余佳终于挣脱了那保全的怀抱。
她冲出审讯室，却只看见坐在休息椅子上的苏念，她又跑到走廊，看见了姗姗来迟的纪西顾。
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余佳扑倒在纪西顾的脚边，带着她一生最卑微的乞求：
“求您，求您救救她，放过她！”
冰冷的气息压得更近，带着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余佳的手指被一根根的掰开。她听见头顶上方冷酷的声音：“我给过你们机会。”
身体猛地一震，余佳的手无力的垂下。
“不要再去招惹苏念，否则，你姐姐对你的保护，我可以轻易的瓦解！”
那寒凉如血的话语，宛如身在炼狱之中。然而，即便没有纪西顾的警告，她也不敢再招惹苏念。
不是的，事情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她不想的……
纪西顾走进休息室看见坐在那里乖巧可爱的苏念的时候，冷酷的脸色总算有了一丝的瓦解，最起码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可是，没等他走了两步，突然眼睛有些黑，差点没有站稳。
“哐当”竟然是碰倒了房间的扫帚。
“咦？”
苏念突然起了身。
因为她又闻到了很浓的一阵古龙水。
是救她的那个男人。
“你没事吧？”她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差点栽到的声音。
“i’mfine”低沉而又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苏念先是一愣，随后才切换到英语模式“thankyouforhelpingme.youaresobrave.IthinkIshouldcheckyouforadinner.（谢谢你救了我，我想请你吃饭。）”
“fine。”
对方答得很快，苏念先是一愣。本来以为对方会客气一下。没想到竟然欣然接受了。
她听见对方说的英文，理所当然的，她就把眼前明明应该是和她最亲密的人当做了M国人。
她看不见，纪西顾此刻看着她的神情，看不见他嘴角那时有时无的笑意。
——
餐厅。
苏念点了牛排吃完之后，罗索终于满头大汗的奔过来了。
“念，我的天，你怎么会搞得警局去了。吓我一跳，连忙从加州开车过来。”
他一屁股坐在苏念对面的位置，却是被踢开：“这里有人，你换一个。”
“有人？”
罗索环顾四周，却谁也没发现。
哪里有人了？
“去了洗手间。”苏念喝了一口柠檬水道。
罗索也不在意，换了一个位置继续开口：“念，真的是太感谢你过来了。你不知道，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我气不过……对了，你们家那个中央制冷空调机怎么没有来？”
罗索说的很搞笑。
他把纪西顾说成了中央制冷空调。
也是因为上一次在车里的时候，罗索说要以身相许，结果被纪西顾外放的冷气给吓到了。于是，他就给纪西顾暗地里起了一个外号。
原本应该是很搞笑的事情，可是苏念却是淡淡的。
吃了一口牛排她才继续：“我回去大概就要就要离婚了。”
苏念的脸上看不清喜怒，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自己的心是溃烂成了什么模样。
她不过是个错误的替身。如今……该回归原位了吧。
眼神星星点点的光芒在一个一个的消失。说离婚却是像在说“今天天气正好”的模样。
罗索吓了一跳，脸色憋得通红，半晌才憋出一个“sorry。”
苏念倒是无所谓的摆摆手。而这时，手机却是传来了信息，是刚才她新存的号码，那位满身古龙味香水的男士。
听到语音播报之后，苏念拿着包起了身：“走吧。”
“恩？”罗索疑惑。不是说要等那个救命恩人的么？
“他有急事先走了。说让我不用等。”苏念穿好外套。纽约的外面，还是有点冷的。
等到苏念和罗索离开之后，洗手间的方向，穿着黑色西装，面冠如玉的男人这才出现，目送着小女人离开的身影。
“呼，总算走了。”
背后又探出个头来。
赫然就是陆白。
捏着鼻子，陆白坐到了原本苏念的座位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自家不苟言笑的总裁，却是一脸的嫌弃：
“……总裁，您不会是把一瓶香水都倒在了身上了吧？”
一个冷眼，在陆白说完就扫到了他的身上。
陆白顿时觉得全身的起皮疙瘩都起来了，赶忙摆手：“好闻，尤其好闻。”
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陆白的内心是崩溃的。他突然好想念颜染哥在的时候，不至于是自己一个人面对总裁冷冷的眼神。
“嘿嘿，总裁，我知道您是不想让小夫人认出来你是谁，可是。咱们这么做真的有用么？”
在灯光下越发显得修长的手指搅动着自己手里的红酒，纪西顾凉凉地飞了一个眼神：“国内那边怎么样？”
他的声音还是很低，即便是恢复了中文，但是和之前说英文的时候一样，很虚弱。
陆白变得严肃起来：“香山会所那个白衣的资料暂时没有查到。不过我把他的飞机给拦下了。他暂时过不来。至于祝渺那边……”
陆白挠挠头，眼神有些不敢跟纪西顾对视了。
“祝渺似乎回M国了，就在您上飞机之后一点。我觉得……”
那位尊神可能已经知道总裁又来M国了，所以，才会飞回来。
当然，这些知识陆白在心里猜测的。
他刚接受颜染的事务还没有多久，到底还不能很熟悉的调动纪家的情报网。所以，只能主观在这里臆测。
知道自己的业务能力不熟练，所以，陆白只敢咽了咽唾沫，不敢吭声。
纪西顾没有说话。似乎真的专心在眼前的那盏红酒杯之上。
鲜亮的红色，在西餐厅暖黄的灯光之下多了一抹妖艳鬼冶。陆白脑门上的汗越堆越多。终于在半个世纪之久的沉默之后，听到了对面的回答：
“追踪祝渺。还有……帮我搞一张伯克利学院的学生证。”
“学生证？”陆白疑惑。
等到看见纪西顾的眼睛之后……
“好，我这就去。”
因为纽约到加州到底是不短的距离，所以苏念和罗索当天就没有回去，而是在***酒店住下。
“念，这是我们伯克利的学生证。你是钢琴系的。我们的学生证，可惜你看不见。超级漂亮的。我跟你说，这可是手绘。”
“闭嘴！”苏念终于在罗索念经一般的话语之中爆发了，直接送了对方两个字。
罗索：“……”
一分钟之后。
“我跟你讲一讲我们学院的历史吧。我们学院是加州乃至……”
“乃至全世界都顶尖的一流学府，尤其是你们钢琴系，更加是世界所有人梦想的殿堂。可是，就算是殿堂，现在也变成了失败者的殿堂了吧？”
原谅她，她也不想要打击身边这个孩子。可是，如果不打击他，苏念敢保证，罗索绝对有本事说道睡觉之前。
果然，苏念这么说完之后。罗索终于是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两人在酒店房间的时候，却是突然被人拦住了。
“苏念，我们聊聊吧。”
是余佳的声音。
此刻，她哭的眼睛红肿，脸颊上挂着的泪痕也还来得及擦去。一张惨白的小脸，显得倒是楚楚可怜，惹人同情。
比如说，罗索。
“哇，念，你不厚道啊。这么漂亮的小妹妹，不介绍给我认识？”
苏念不理会罗索的炸毛。想了想，还是让余佳进了自己的房间：“进来说吧。”
余佳显然对于苏念这样淡定的态度感谢无比。对于三番两次想要杀自己的人还能保持这样的风度，苏念显然是稀有的。
“谢谢，我保证我这次绝对不是来伤害你的！”余佳不住的道谢，然后走进苏念的房间。
苏念一关上门，余佳“咚”的一声，又是跪在了苏念的面前。
苏念当然听见了膝盖与地面碰撞的声音，下意识的皱眉。
“苏念，一切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姐姐！”
她抬头看着苏念，瞥见的，却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即便和之前在走廊求纪西顾的时候那冷酷的眼神不同，但是余佳还是知道，苏念这样子似乎不想帮忙。
“给我一个理由。”苏念的声音很冷。
也对，谁会想要放过三番两次致人死地的穷凶极恶之徒？
余佳双手慢慢在身侧紧握成拳，最终，她把脸埋在了自己的双手之间。
这是人在极度愧疚的时候才会有动作。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逃避，我姐绝对不会陷入这样的泥沼。是我！”
她突然猛地抬头，径直看着居高临下的苏念，脸上涕泪横流：“是我买通服务生给程冬下的药。不是我姐，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苏念，你让我去坐牢吧。我求你，求你放过我姐。”
苏念的眉头皱起，她看向余佳跪着的方向，话语疑惑：“你下的药？”
余佳艰难的点点头：“是我。那天我们几个人穿一样的衣服是因为我知道师哥喜欢段夏姐，所以故意模仿的。姐姐只是担心我出事，才也和我穿一样的衣服。”
女孩的话语轻飘飘的落下，却是在苏念的心中泛起涟漪。她竟然猜错了。不是余笙？
“苏念，我全部告诉你。我告诉你给药的那个人。刺杀你真的不是我姐的本意，是因为那个人，那个人拿我的性命威胁她，她……”
余佳的话语因为激动，已经渐渐的变得语无伦次。可是，苏念在听见她的最后一句的时候，唇角下意识的抿起。
她早就觉得事情不对劲！
之前在警局的时候，余笙顾左右而言他，没想到余佳此刻竟然又绕回了这里。
竟然有人威胁他们！
苏念眉眼沉沉，她蹲到余佳的面前：“到底怎么回事？”
余佳被苏念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之后才慢慢道来。
“……苏念，我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和我姐相依为命太多时候，我不能没有她。”
此刻余佳把之前是怎样有人找上他们并且威胁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了一边。苏念沉默了一会儿，却是把自己的手从余佳手里抽回来。
“很抱歉，我什么也做不了。
余佳不敢置信的看着苏念，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曾经那样眉眼温软。
“你……”
苏念摆摆手：“余笙是个好姐姐我承认。但是，她为了你杀我，却是我不能原谅的。你的生命宝贵，难道我的生命就不是生命了么？而且……”
苏念想起薛梦甜的那包药粉。
那并不是别人拿着刀架在余笙脖子上做的。再好的亲情也不能掩饰她那颗已经已经溃烂的心。
“我都跟你道歉了。苏念，你……”余佳的脸色比之前还要白上三分。她不敢置信的指着苏念，得到的，却是一个更加冷漠的话语。
“如果一声对不起就能磨平伤害，对不起，我宁可不要。”
她的脸色平静的可怕，却是让人从她的声音之中听出她的坚决。
她惯常看上去温温和和，却并不是没有脾气。只是不愿意显现出来。可是，遇到她认定的事情，她却总是钻牛角尖，坚决的可怕。
比如，当初对自己职业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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