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之后，他们似乎达成了什么心照不宣的共识。
魈没有再继续躲着识音，但是即便如此，心中惴惴的识音也没有如以前那样待在望舒客栈等他回来。
用识音自己的话讲，就是“太被动了”，她不喜欢这种被动。
两人僵持片刻，魈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半带着无奈主动拿起了识音的伴生石。
他已经完全知晓伴生石的用途，说：“不必与我同去，倘若你实在是不放心，这样可以了吗？”
识音随手扒拉了一道虚空的缝隙，然后把魈手上的伴生石往里面一丢，连看都没看一眼：“不行。”
魈：“……？”
识音：“我跟你一起去吧。”
“没有必要——”
“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为什么不能和你一起去？”
到最后，魈再一次妥协了。
他几乎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去除魔的经历，因此突逢此事，难免不适应。
如此，又过了几天。
他以为等到识音倦怠就会改变，但实际上，好像只是同他在一起，她便乐此不疲。
——认知到这一点时，魈再次无言。
她也没有妨碍到自己，在除魔的时候，识音偶尔会坐在不远处的某一棵树的树干上看着，偶尔也会加入。
等到他处理好了之后，她甚至还会欢快地跑过来，然后拿出一碟子杏仁豆腐或者是一点茶水，目光亮晶晶地说：“休息一下吧。”
他大多数时候拒绝，但是偶尔也会犹豫着同意。
那种感觉……的确很不一样。
是并不反感，反倒充满了欣喜的改变。
孤寂了多年的心从未如此鲜活剧烈地跳动。
＊
魈除魔的地方有时也不在荻花洲。
偶尔的时候，路过某些村子，他也会接到来自村民的求助。
魈收到消息，说璃月的边缘有个小村子，近来好像失踪了很多人，想要他去除魔。
手上展开的信件落款是璃月七星中的天权星凝光，末了，凝光感谢写道：“降魔大圣护卫璃月多年，实在不胜感激。”
识音凑过去看。
“是收到任务了吗？”
“不算是任务，但的确得去看一看。”
村庄很偏。
刚一到这里，识音便注意到村子只有一条通往外界的路，住户也不多，大多是……老人和孩子。
在最前面的那一片，很多房子已经空置，几条稀疏的木板耷拉在门前，蛛网很多。
魈比对着凝光信件中给的地址，说：“应该就是这里。”
识音感叹：“好破旧的地方。”
怀揣着颇为盎然的趣味四周看了看，远处的村民就注意到了他们。
识音上前去，找了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伯，说：“我们得到消息，说村子里有魔物肆虐，还失踪了一些村民，请问——”
“是……是七星说的仙人吗？！”
那老伯很是激动，整个人在怔然之后几乎快要哭出来：“请你们救救我的小孙子！！他已经失踪四天了！！！”
识音相当熟练道：“不要担心，我们就是来解决这件事情的，能劳烦你帮我们叫来村长吗？我们需要了解具体情况，这样才能明白具体从哪里下手。”
“哦对，上仙稍等，我立刻就去。”那老伯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抹了把眼泪就匆匆去了村子的另一个方向。
魈看着识音，半晌之后还是问出了口：“你似乎很是熟练？”
识音摆了摆手：“我以前干的和这个也差不多。”
被宇宙辐射变成疯子的异族年年都有不少，在释律庭做事的那些年，庭里要求必须要安抚受害者情绪，虽然大多数同族嗤之以鼻，但是忠诚会促使他们去做。
——哪怕无法共情，那些被辐射的家伙们一大半都是自己作的，但是面对受害者的家属，在消除“错误”之前，他们也必须要取得家属的信任。
所以哪怕是装也要装出怜悯的样子来。
更重要是，释律庭的管理者很擅长画饼。
他言之凿凿地说：“只有外在形象好，找到伴侣才不是难事。”
所有释律者都信了，包括以前的识音。
但是现在找到伴侣之后再回想起这件事情，识音才突然发觉——
外在形象好又有什么用，整个星海都知道选择他们族群当对象需要多大的勇气。
除非是缺爱的孤儿，不然像她母亲那样有亲人朋友的，那还得提防伴侣那一天发了疯。
异族的大多亲朋，都容易被如他父亲一样嫉妒心作祟的同族们送进星海做尘埃，简称杀害。
偏偏还是身份特殊的释律者，天然被赦免一切罪行。
她静静地看着魈的侧脸，突然感觉自己还真是大度极了。
又过了片刻，刚刚的老伯带着一群人来了。
最前方那个拄着拐杖的老者就是村长。
识音简要说明了来意后，便开门见山地问：“所以能把现在的情况说一说吗？”
“失踪了多少人，什么时候失踪的，失踪了几天，还有魔物的细节。”
“大概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吧。”村长愁眉苦脸道，“村口老张家的小孙子跑丢了，我们差人去寻，结果没寻到。”
一个村民补充：“一直没找到，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他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掉河里了，可是打捞了很久也没有捞到人。”
村民安慰了伤心欲绝的老张，并承诺第二天再去捞一捞。
“然后第二天，就又有孩子丢了，还是两个。”
事情诡异起来了。
村长转述：“本来我们没想到会是魔物，但是那两个孩子的家人都说，自己的孩子在失踪的前一天晚上，都说自己看见了一片雪原，甚至感觉很是严寒。”
“除了雪原，还有……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人！”
“对对对，这之后有过了两天，又有一个孩子说这样的话，他的家人吓得一个晚上没合眼，就为了去看着孩子，结果……一晚上还还好的，到早上喝口水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
“这一定是魔物作祟！上仙你们可要我们啊！”
“因为这件事情，村子人心惶惶，我们已好久都没办法睡上个安稳觉了！！”
识音问：“他们是在什么时候失踪的？”
“有的是清晨，有的是黄昏。”村长道，“所有说自己看见雪原的孩子不出两天都失踪了。”
这似乎不是一般的魔物肆虐。
在了解完事情之后，识音随着魈一起检查了村子，但是却一无所获。
——没有哪怕一点点魔物的气息或者痕迹存在。
一干二净，简直就像一场错觉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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