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坐在办公室里，宋介的疑心病又犯了，他越想越觉得那个周通不像是土匪。
“我说彪子，你说那个周通会不会是游击队假扮的？咱们抢了他们的货，他们一定要想办法抢回去。”
王彪子说：“科长，不会吧，那帮家伙个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哪像游击队，我看他们就是彻头彻尾的土匪。”
“不对。”宋介『摸』着下巴，“赵二瞎子手下都是亡命之徒，粗俗不堪，哪有像周通这么精明的人。”
“可能土匪里也有精明的人吧，要不然赵二瞎子也不能混到现在。你看周通那副不讲理的样子，哪像游击队啊。”
“也是，这家伙动不动就是无本生意，一点也不掩饰想要黑吃黑，从这一点看他还真有点小霸王的霸气。可惜，如果他真是赵二瞎子的人，实在可惜了。”
“怎么呢？”
“赵二瞎子现在被困在凤凰山脚下，快被『逼』疯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都得完蛋。”
“科长，我听说赵二瞎子的手下都是惯匪，全是老油子，不那么容易被消灭吧。”
“彪子，你知道疯狗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吗？都是被人打死的。惯匪、老油子也没用，前面有游击队，后面有日本人，他们被围得死死的，赵二瞎子就是日本人用了对付游击队的一个工具，没人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看起来科长对这个周通起了爱才之心了。”
“这个周通确实很机灵，这种人很难得，如果就这么死了，实在有点可惜。”
这时，徐老板急匆匆地走进来。
宋介奇怪。“老徐，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
“宋科长，坏了，宪兵队到我那儿去了。”
宋介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宪兵队去你那儿了？他们去干什么？”
“看来他们也得知了黑市上要出一批白货，他们就是来向我的打听情况的，我当然说不太清楚了，把他们打发走了。”
宋介一屁股坐下来。“他妈的，没想到宪兵队的耳朵这么灵，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科长，会不会是连奎告的密？”王彪子说。
宋介摇头。“不会，如果是他告密，宪兵队不会现在才知道。看来，咱们的动作还是慢了，这种事情传得很快，如果昨晚咱们和周通他们把生意做了就好了，现在咱们已经开始数钱了，哎，说到底我还是有点贪心了。”
徐老板也说：“科长，到目前为止，还是周通的报价最高，也达到了咱们的预期，其实这笔买卖咱们不亏。”
王彪子说：“其实，咱们怎么做都不亏，咱们做的也是无本买卖呀。”
徐老板说：“亏的是游击队。”
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老徐，你觉得这个周通会不会是游击队呢？”
“游击队？”徐老板想了想，“不像，这家伙牛哄哄的，谁都不放在眼里，动不动就想黑吃黑，这哪是游击队的作风？再说了，他拿出的金条可是真的，游击队里能有金条吗？”
“可我看那个周通，一表人才的，看上去不像土匪啊。”
“科长，我听说赵二瞎子的三当家本来就是一个风流人物，他靠他那副模样，勾引了不少良家『妇』女。赵二瞎子手下有八大金刚，但是，他最依仗的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二当家王大麻子，另一个就是这个三当家小霸王周通。
王大麻子是赵二瞎子过命的兄弟，枪法好，手黑残暴，是一个狠角『色』。周通脑子活，能出鬼点子，据说赵二瞎子救过他的命。
这两人一文一武，是赵二瞎子的左膀右臂。赵二瞎子能在哈尔滨的地面上混这么多年不倒，除了他自己够狡猾外，也因为他手下确实有几个能人。”
宋介点头，觉得徐老板的话有几分道理，看起来这个周通可能是真的，难怪赵二瞎子那么器重他，果然有两下子，现在赵二瞎子把周通都派进城了，可见他们已经濒临绝境了。
徐老板问：“怎么，科长，起爱才之心了？”
宋介说：“我只是可惜了周通这个人才，脑子灵活，身手又好，可惜要给赵二瞎子陪葬了。”
徐老板微微一笑。“我看未必。”
“老徐，此话怎讲？”
“科长，据我所知，赵二瞎子手下这帮人一向都喜欢背信弃义，为了能活命，他们连亲娘老子都敢卖了，这一次也就是日本人把他们『逼』在了一起，不许他们投降，要不然的话，他们早就降了。
现在，日本人把他们围得紧紧的，『逼』他们和游击队开战，只要日本人把口子一开，我相信他们一大半人肯定就跑了。”
“你是说我们可以收买周通？”
“我认为完全可以。”
王彪子一听也来劲了。“科长，如果真能把周通拉过来，这下子咱们连人带钱都得到了，咱们那批货还能卖给其他人，这下子等于赚了两倍还不止呢，哈哈。”
“对，”徐老板说，“他们想黑吃黑，咱们给他来个反吃黑吃黑，把他的人和钱都吃了。”
宋介笑起来。“好主意，如果真能成就太好了，不过，那个小霸王真是那么好搞定的吗？好歹他也是赵二瞎子的三当家啊？”
徐老板说：“咱们就趁谈生意的时候，探探他的口风，反正，现在出价最高的就是他们了，即使他不想反水，生意咱们可以照着。”
王彪子问：“科长，我听说赵二瞎子几次要投降，日本人就是不答应，日本咱们真把『药』卖给他，日本人会不会不高兴呢？”
宋介说：“所以，这事不能让日本人知道。再说了，日本人让赵二瞎子和游击队火拼，赵二瞎子伤兵满营怎么拼？咱们卖给他『药』，他才有战斗力，才能和游击队拼。从这点上说，咱们其实是在帮日本人呢。”
“对啊，咱们是在帮日本人，科长，干脆就卖给他们吧，他们出的价也不低，省得夜长梦多，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宋介转向徐老板。“老徐，你看呢？”
“我也觉得这事得抓紧，不管周通最后是否投靠我们，这批货咱们得尽快出手，日本人如果发现『药』在咱们手里，要出事；如果日本人发现赵二瞎子的人在城里，更得出事。
如果周通不愿意投靠我们，咱们现在不仅得赶快把货出手了，还得尽快让他的人出城，省的他们闹事。如果他们被日本人抓到，他们可不会替咱们保密。”
“老徐，你说的很对，”宋介下了决心。“就这么办了，周通投靠咱们最好，不成，货就卖给他了，人不过来，钱过来也行。老徐，你马上去联系周通，这两天咱们就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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