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璟石化，这嘴不想要了。
想想也不对劲，他管江时鑫客客气气叫时鑫哥，管江时衍就直接称呼小名了？
江时衍若无其事地坐下，“买了不少食材，晚上就在家吃火锅吧。”
江明月连忙应和，“行啊，正想吃来着，你就买回来了。”
其实这事根本没必要尴尬，偶尔没大没小冒犯两句，男孩之间太正常了，压根不需要心虚。
可越是遮掩，越像有点什么。
江明义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下，深深地拧起了眉。
比起做一桌菜，火锅省事一些，桌上架起鸳鸯锅，开了火，锅底沸腾后就可以往里下菜和肉了。
江明义又特地观察了下。
麻酱是江时衍给调的，汤料是江时衍给舀的，两人中间放了个小盆，江时衍夹了菜不直接放进自己碗里，而是先夹进盆里。
旁边的那位少爷便从这个盆里直接夹了吃，中间似乎还小声说了句“辣麻了”，自己那个总裁儿子便起身打开冰箱，拿了两瓶牛奶。
放在衣服里暖了一下，才拧开盖子倒了一杯。
对方喝了几口，江时衍瞄过来好几眼，抽了一张纸放在他手上。
期间某少爷有来有回地给江时衍夹菜，专挑绿菜叶子，一夹一大筷子，还挑衅似的笑笑。
江时衍无奈扯着嘴角，没有丝毫办法。
“阿衍，我看你手上怎么突然多了串手链啊？”二伯突然好奇地问。
“你现在开始喜欢这玩意儿了？我可记得你除了手表什么都不带啊。”
江时衍瞥了一眼左手腕，“噢，今天在店里看到随意买的。”
温璟低头吃着，他手腕上的链子在进门前悄悄收回了兜里。
现在心里感叹幸好没戴着。
“你小子，我就跟你说上了年纪，就开始喜欢这些东西了，着迷一样哈哈，说不准过两年你就开始盘核桃了。”
江时衍眼睛瞥着温璟捞起一根粉条，眼看那粉条又溜回锅里。
他没忍住笑笑，对二伯说：“我不盘那玩意儿，盘点别的，可比核桃有意思。”
说话间，眼神微微向右偏了一下。
“啥，啥还能更有意思？？”
江时衍打住话题不说了，自顾自吃起来。
二伯看人卖起了关子，“臭小子，真欠打。”
江官清给他夹了刚烫熟的肥牛，“爸呀，快吃你的吧。”
“诶，谢谢闺女。”
吃火锅本来就热闹，一桌上其乐融融的，唯独江明义，越吃脸越黑。
边吃边聊，这顿火锅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吃的众人腰都弯不下，洗了碗后便提出去院里溜达溜达。
江时鑫嚷嚷道：“隔壁李叔家说今天放烟花，特意买来的好几百发的加特林，走，要不去凑凑热闹。”
“老李还买这东西？”
“昂，走走，去看看！”
一伙人出了屋，江时鑫回头问，“诶三伯，阿衍，走啊！”
江明义哈哈一笑，“噢，我和阿衍喝点茶，懒得动了。”
江时衍立在客厅，两手插在长裤裤兜，表情冷冷地，叹息间朝门口喊了声，“大哥，等等温璟。”
随后便冲温璟抬了下下巴，“不是刚刚还说吃撑了，不跟着出去溜达会儿？”
温璟知道爷俩这是有话说，他怕江明义又打人，但是他看着江时衍安抚的神色，只好说了声“那我去了”，便出门了。
客厅瞬间安静下来，顾姨下午去了朋友家，晚上干脆没回来，现在有什么话都可以大胆地说出来。
江明义坐在沙发上，右手端着一杯茶，可又一口没喝，似乎只是手边应该有个什么东西，他维持着镇静和温和，开门见山地说：“我看你和小璟这孩子好像挺投缘的，说起来江家和温家也认识很久了……”
江时衍走到沙发的另一边，和自己的爸爸隔了几个人的距离，他无心听这些含糊其辞的废话。
“您想问什么？”他说。
江明义不想往那个方面去想，毕竟在他的观念里，这种事概率并不大，更何况是自己一向稳重能干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问题。
“也该关心一下你的终身大事了，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也不能一直单着。”他旁敲侧击着。
江时衍手肘架在沙发扶手上，另一手上就握着温璟的暖手炉，随意摩挲着。
他仍然选择了委婉迂回的说法，“大哥都没找，急什么？”
“时鑫还在为事业打拼，他心思不在别的事上，你也算是事业稳定了，还等什么？”江明义劝说着。
昨日的争吵仿佛只是一个短暂的插曲，转头便已遗忘，事实上，只是因为这样的争吵太多了，父子二人都习以为常，就这么不冷不热地度过了许多年。
江时衍始终没去看他爸一眼，他突然嗤笑一声，“结婚，结了又能怎样，管不住自己的时候，照样还是要分开。”
“你……”江明义提起一口气，他音量起伏，“离婚的不少，可幸福的家庭也很多，你大伯，二伯，你是看不见吗？好好地找个女朋友，一起……”
江时衍冷漠地打断了他，“你别想了，我不喜欢女人。”
江明义呆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又出现了耳鸣，以至于完全听错了这句话。
“你说什么？”他终于张嘴又问了一句。
江时衍仍然面无表情，“以后每年春节，我都会带温璟回来，你应该明白这个意思。”
这句话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重锤，将江明义还留存的幻想彻底敲碎了。
很奇怪地，他没有立刻发怒，反而退让起来，“昨天不应该打你，是爸不对，爸爸跟你道歉，但是你不能用这种事来置气……”
江时衍明白了，他冷静地说道：“我没有在和谁置气，小姑姑早就知道了，你问她…”
茶几上的几颗硬皮核桃瞬间被一掌拍碎，江明义吼出了声，“你糊涂！”
那之后，他又陷入了沉重的自责当中，他觉得自己太失败了，作为父亲，作为丈夫，作为儿子，都一败涂地，他竟让儿子走上了这条路。
那瞬间他想到了很多原因，婚姻的，家庭的，亲身经历的种种苦痛，到头来却让自己的孩子对婚姻失去了信心，甚至开始厌恶，刻意回避婚姻。
这都怪他！
“阿衍啊，你要报复我，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也不应该搭上你的人生啊！”他万般悔恨道。
江时衍平静得没有一丝浮动，他好像处在一个和江明义完全相反的世界里，周身弥漫了一层冰，谁都击不碎，谁都融化不了。
“不是报复，和你，和妈，都没关系。”
他越是这样，江明义越是气愤，“你和那孩子走下去会有结果吗？能有未来吗，你们能结婚吗？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些！”
“曾经我以为你和妈也会走到白头偕老的。”
说完这句，江时衍终于扭过了头，目光平和，“可是结果呢？”
江明义被问得一噎，“你别说我！我和你妈中间牵扯太多，分开是逼不得已，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会得到世人的认可和祝福，你和他呢，你们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吗！”
“为什么不能？”江时衍反问。
“如果能，那你为什么不敢告诉你爷爷？你怕他接受不了，怕他对你失望！”
江时衍沉默了。
他握着暖炉，怔坐了好久好久，久到江明义叹着气起身，留下一句“尽快分开吧”。
江时衍阖了下眸，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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