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炎这边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氛围。
泼天道人那一边却如同人间炼狱。
尤其泼天道人此时双眼无神，压根没察觉到身后多了一人一狐。
他感觉不出淳于炎并不为怪。
淳于炎怎么也是少有的仙界顶级大佬。
但夜云岚却丝毫不曾遮掩过自己，此时睡熟了还有小小的呼吸声。
这都没能被泼天道人发觉，可见他如今的确到了极限，已经是强弩之末。
本来，这炼魂窟的试练，就是为了低末小仙准备的。
泼天道人连仙魂都不是。
他哪怕曾经活着的时候，也还没到一步登天的修为。
即便他在碧玉簪子中温养过一段时间，还吃下了一枚元灵王果。
但他依旧不是仙魂，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他的魂魄强度，并不能跟最微末的仙魂相比。
然而云颜却是强人所难的，要他通过仙魂才能通过的炼魂窟。
哪怕是入门级仙魂的考验，对他来说，难度也是地狱级别的。
一开始，泼天道人没有这么拼命，却也是很认真的对待的。
但每次都是走到一半，最远一多半的时候，就会被炼魂窟的保护机制给弹出去。
可自从云颜给他看过了夜云岚拼命的样子后，他就一次次拼命向前闯。
直到如今，他已经闯到了最后一关。
但他的余力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淳于炎一眼就看出了，再继续下去，他只能是被保护机制再次弹出。
而这一次弹出，他怕是再无余力闯到这一处。
所谓一鼓作气。
人的一鼓作气无论是在哪一次状态好的时候爆发了，也就只能爆发那么一次。
即便同样的状态，那也是再而衰三而竭。
都是定数。
淳于炎摇头惋惜的时候，却忽然察觉到了不对。
多少年心绪不曾出现波动的他，忽然抬眼，看向了那个正在发出炽白光芒的凡魂。
他竟然在此时进行了蜕变？
这是机遇还是巧合？
淳于炎忍不住看向了怀中，发觉如同一道花纹隐在夜云岚身上的碧玉簪子，也正在微微发光。
他的目中露出了了然。
夜云岚对这位师父看着是真心不错的。
她睡梦中的一丝恻隐之心，都能引动碧玉簪子帮了那道凡魂。
由此便可见一斑。
泼天道人身上的光芒越来越刺目，他也好像一下子脱胎换骨了般。
神魂忽而凝实了一分，清透了一分，灵秀了一分，圣洁了一分。
那刺目的光芒消散时，他的灵智也恢复了一分。
眼看着成功在即，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胜利上。
想到了小小的狐族公主认他做了师父，他何其有幸？
想到了她的祖父答应他的承诺，他忽然充满了力量！
泼天道人再次向前迈步，无视周遭的鬼哭狼嚎，威逼诱惑。
他如同入定的老僧，哪怕每向前一步，魂体都有要被压碎，要稳不住人形的感觉。
他依旧绷紧了一张老脸，一步一步向前迈去。
最后三步的时候，他膝盖弯了，背也弯了，头都快掉下来了。
他的视野里，头顶有只魔神，手中拿着断头刀，正虎视眈眈的盯视着他。
好似他再敢往前一步，它就要抬手剁下他的脑袋。
泼天道人脸上出现了决绝之色，不惧那把幽光极甚，鬼气森森的断头刀，艰难的再向前迈了一步。
大刀落下，他的头变成了两半，向着两边耷拉下去。
泼天道人分离扭曲很远的视线，却是依旧只看着眼前还有两步之遥的胜利。
再两步，两步他就能走过这条往生路，成功登上炼魂台。
到了炼魂台，他就能受魂光洗礼，成就仙魂，有了正大光明的身份待在仙界了。
泼天道人忽然一声怒吼。
“来呀！老子今儿个就要闯过去！”
很奇怪的，他的头明明成了两个瓜瓢，这声音却是清晰的被他吼了出来。
因为这一吼，那分家的两半脸颊上，两只眼中闪动着幽幽神光，又是一步上前。
又是一刀，将他的上半身劈开，只差丹田处的那一点儿连接，他就差一点儿被劈成两半了。
那把断头刀显然没有一刀把他的头斩下，或者将他腰斩，就是为了折磨他。
那是一把魂刀，劈砍在魂魄之上，给他带来的疼痛，与活人被如此劈砍无异。
泼天道人疼得魂魄都出现了模糊消散的迹象，可他依旧执着于那一步之遥。
在自己彻底承受不住，就要崩溃之前，他迈出了最后一步。
一步迈出，他没有停顿，强行硬撑着，又向前迈了另一只脚。
而在那只脚也到达安全线后，他身后的一刀劈空了。
如果他像刚才那样停顿，落后的那条腿，必然会被斩断。
他一下子就会失去平衡。
他有可能向前栽倒，神魂不全的逃过一劫。
也有可能向后栽倒，再被那魔神的断头刀来个了结。
好在，他硬抗了一步。
哪怕安全了之后，他疼得像野兽一样的嘶吼。
魂体也在继续崩溃着。
但他却是站到了炼魂台上。
这会儿的魂光已经如同瀑布般洒下，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逸散的魂魄在魂光的洗礼中，重新凝聚。
他的样子也在逐渐还原。
虽然刚刚的样子十分惨烈，但好歹他没有缺胳膊断腿，魂魄并没有残缺。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残缺的魂魄在铸造仙魂的时候，就同先天残疾差不多。
他将来即使仙魂铸就，魂魄齐全，但却会比旁人的魂魄天生次上一等。
且不会觉醒神魂天赋。
那神魂天赋，其实就是此时断在了那把断头刀之下。
断头刀之所以不会直接劈砍斩断试练者的身体部位，皆因那样会损毁太多的仙魂。
所以，魔神手中的断头刀其实是放了水的。
毕竟是初阶仙魂的试练，不会特别不留情面。
但如果连放了水的试练都过不得，还丢了神魂天赋，那就不能怨天尤人了。
如此弱鸡，在仙界早晚也是弱肉强食之下的炮灰。
没什么好可惜的。
这些，泼天道人不懂，云颜并没告诉他。
但泼天道人却是有种毛骨悚然之感，也因为这种危机意识，让他逃过了一劫。
淳于炎始终静静站在原地，看着泼天道人洗礼的全过程。
直到他的洗礼结束，他眼中精光一闪，旋即点点头。
心道：“还不错，勉强配得上待在簪子空间中，占据那个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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