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桂玲看到姜水清吃惊的表情，一下子明白了，赶紧解释，“啊，这个是燕经理的儿子，小的。这不是他生病了，燕经理出车不在家，我就带他过来看看！”
“很严重吗？”姜水清这样问是因为一般的病也用不着跑这么老远，在县医院都能处理。
“医生说了，问题不大。”贾桂玲使了个眼色，并且还摆摆手，那意思是这里不合适说。
“我是妈妈的小儿子，我还有个哥哥，我妈妈肚子里还有一个妹妹呢！”刚才还躺着好好的小家伙，突然坐起来，对着姜水清说。听到小儿子这样说，贾桂玲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别胡说！”贾桂玲就伸手把小家伙摁下去，“躺好，马上就要打针了！”
“我没胡说，是爸爸说的。”
护士进来打针，姜水清就暂时到门口等着，这里的空间实在太小，多一个人都磨不开身子。等输液瓶挂上，贾桂玲出来，“队长，我得跟你说个事儿呢！”
“啥事儿？缺钱吗？我打个电话让财务送过来！”姜水清立马问。
“那倒不是。就是我工作的事儿，我恐怕得请假，你看是不是找个人顶替我的工作？”
“咋了，真的怀孕了？”姜水清看到贾桂玲为难的样子，加上那种羞赧，说话都有点不那么利索，干脆直接点明了问。
“也算是吧。本来是不打算要这个孩子的，可是你也知道我这个年龄，要是一辈子不生个孩子，作为女人人一辈子也不算完美。再说了，都是他，坚持说要，这不我就想跟你请个假，休息一段时间。”
“中，这是大好事儿呀！等燕经理回来，我还得祝贺他呢！”姜水清是真诚的，可是贾桂玲听了多少有点讽刺的味道。她心里清楚，这结婚还不到两年时间，当初是她可是信誓旦旦说一定不会要孩子的，结婚只是因为家里逼迫的原因。可是，从现在看，她的婚姻生活应该是很幸福的。“看病这里要是需要我帮忙的，打个招呼，说不了我朋友会认识什么专家教授的。”
“不用，谢谢了。”说了刚才的话，一下子贾桂玲似乎觉得自己成了外人，对姜水清也就客气起来。
“那我走了，有事打电话联系！”
贾桂玲送到楼梯口，突然拉住姜水清的衣袖，“队长，还有一件事儿，我差一点忘了。”
“嗯，说吧，什么时候想起来给我说，都没问题。”
“不是，是关于山妮儿的事儿。我知道廖婶儿对山妮儿特别好，所以这事儿我不说不中。她跟咱队里那个小鹏已经好上了，看样子是没法分开了。我知道过去小鹏有个女朋友，我走的时候，都说准备结婚了，可是山妮儿好像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这事儿弄的，你看可咋弄啊？”
“这是你们的家务事儿，你不是她表姐吗，你说了算！”姜水清半真半假开了个玩笑，其实他是想知道贾桂玲的打算。因为刚才贾桂玲的话里所透露的信息要比他得到信息多得多，远不止是小鹏跟自己说的那样。
“他们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除了结婚，没有别的办法。我就说找找小鹏当面说说，看看这孩子到底是咋打算的？”
“这么着急吗？”
“我不肯定。当初是我把山妮儿带出来的，我总不能让她出了事儿，再做打算吧。要是那样，我可没法回去见我姨他们了！”
“中，我没意见，要是他们能够走到一块儿，我支持。不过，你见了小鹏，也让他把过去的事儿给处理干净，否则我可不依的。”
“放心吧，有你这句话，我知道该怎么做！”
从医院出来，姜水清心里多少有点负担，要是贾桂玲真的要休假，那么从现在的情况看，这才只是怀孕，要是生了孩子，更是不能正常上班了，那她在公司的工作那么重要，没有一个重量级的人选来顶替她的工作，恐怕不行。再说了，等她真有了自己的孩子，能不能在清水公司干下去都还两说呢？
可是，眼下，姜水清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方小舟很敬业，可是他的忠诚度不够，他不是方庄村出来的，这样很多事儿不能服众。贺仙女倒是方庄村的人，可是她比起贾桂玲来更不稳定，现在就听说她经常出去帮助建新拉业务呢。看来一个公司靠这些女人扛大梁真是会有问题呀！
时隔两年，人事问题又成了姜水清头疼的大事。这时候他就想起了潘月曦，在他心里不仅潘月曦是他喜欢的女孩子的类型，更重要的是他很欣赏潘月曦的处事能力。要是能找到她，哪怕就是求她过来帮忙，哪怕就是给她天价的工资，他觉得都值。可是，这个人如今不知道跑到南方什么地方去了！
晚上跟水红一起回了爸爸家里，一家人高兴自不必说，爸爸和小妈到底是长辈，过去的不快早已忘得一干二净。等从爸爸家里出来的时候，姜水清送出来，“把你的身份证给我，我安排人给你办个护照！”
“哥，我已经把户口办到他老家去了！”
“什么？怎么也不给我说一声？”姜水清觉得难怪爸妈生她气，她这样子也太胆大了，这么大的事儿，不跟家里任何人商量。可是木已成舟，她也是孩子的妈妈了，生气也没用，“那好吧，你回去就去办理护照，然后寄给我，签证我来办！”
“哥，我也没出过门，也不会说外国话，我有点害怕，”
“怕啥，也不是你一个人过去，有人会说英语，赶紧回去，办完护照寄给我。你今天没看到爸爸看到你那个亲的劲头，妈妈更是想你，嘴上不说，我看得出来。走吧，别磨蹭了！”当哥的嘴上说的很严厉，可是心里还是为这个小妹都考虑妥当了。
姜水清开车回到县里，还没走进自己办公室，小川就跑了过来，“姜队长，毛孩儿叔打了几次电话，问你回来没有？”
“没说啥事儿？”
“没说，但是听口气非常着急！”
“嗯，我知道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办公室，抓起电话，就打给廖长有，电话在响，没有人接，这样反复打了三四次，终于听到有人接起了电话，“谁呀？”
“我，姜水清！”
“不认识，大家都忙死了，你打个球电话！”没说三句话，这个人就说了句脏话，并且还把电话给挂了。姜水清那个生气呀，什么时候，谁敢这样跟他说话，并且报了姓名还说不认识，他一怒，把自己电话‘啪’一声合在了电话机上。
“小舟，走，跟我去一趟水泥厂，看看出了啥问题！”来到走廊上，他就大声吆喝。方小舟赶紧从自己办公室出来，也不知道姜总为啥生气，只有乖乖地跟在后头下楼。
半个钟头，到了水泥厂，没进大门，姜水清就看到了现场，那里很多人，围着倒塌的围墙，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姜水清把车停在了路边，用目光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廖长有，就大步走到办公室，发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然后一个一个办公室找人，在财务室，见到一个女的，就问，“你们头呢？”
这人大概对姜水清有点印象，迟疑了一下，赶紧站起来，说，“是姜总吗，廖经理去医院了，外面墙塌了，砸了两个人，好多人都去了，也不知道情况咋样？”
“哪个医院？”姜水清知道了，心里更是着急。干工厂最害怕的就是出事故，特别是出人命，不光是花一大笔钱那么简单的问题，弄不好遇到胡搅蛮缠的人，打官司上法庭不是没有可能。更不要说上级管理部门追究责任。
“应该是公社卫生院吧！”
姜水清没再多问，直接出来，叫了方小舟，开车去了卫生院。
“姜总，山路，慢点！”一路上方小舟不停地提醒。
姜水清也不接他话茬，他心急如焚，他想尽快知道到底受伤的人情况咋样，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当然他也想知道，这是谁干的工程，怎么还没正式投产，就出了这样的质量问题，那么厂房车间会不会也有建筑安全问题？一系列的问题，缠绕在他脑海里，他没法冷静下来，他要尽快知道这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
到了公社卫生院，没有进入医院里面，就看到了方庄村几个认识的人，他们见到姜水清进来，就围了过来，“人咋样了？”
“不知道，还在手术室呢！”
“你们来这么多人干啥？”
“吴队长领我们过来抽血！”
“吴队长也在？”
“嗯，走，我带你过去！”一个小年轻，二十四五岁，姜水清叫不出名字，但是他知道这家伙已经是队里的骨干分子了。
在急救室门口，廖长有，吴凡圭，厉逹都在，还有魏建新也在。看到姜水清大步走来，几个人一下子心情好了很多，心里似乎有了主心骨。廖长有在前头，直接抓住水清的手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责任！”
“叔，现在不是说谁错谁对的时候，伤的啥情况？”
“正在急救呢，刚才有个医生出来，应该是没生命危险！”
姜水清听到没有生命危险，深吸了一口气，精神头松弛了一下。
“伤了几个人？”
“重伤俩儿，都在里头救着呢。轻伤也就是擦破一点皮儿的，还有三四个，在工厂处理完了，没事儿，都回去上班了。”
“好好的院墙咋就塌了呢？”
“是这样，当初建这个围墙的是建新领的建筑队，他们应该是没有经验，围墙没有垒柱子。今天早上工人推了一车炉渣，准备暂时倒在围墙那里，存放起来，可是不小心，车子撞到了墙上，直接倒了一大片，结果他们两个人被压在了下面，附近干活的，有人跑得慢的，也被砖头块伤了一点儿。”
姜水清心里想，又是建新，当初欠款的是他，如今弄出事故的又是他。“嗯，是我们村的人，还是外地的？”
“不是我们队里的，两个人都是当地的村民，我们占用人家土地，必须使用人家的工人。”
“家属呢，通知了吗？”
“还没有呢！”
“赶紧通知，不管啥情况，第一时间就要通知家属知道。来往的费用我们负责。赶紧去办！”姜水清就像是战场指挥官，直接发布命令。
廖长有去了，魏建新就过来，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水清哥，都是我的错，我负全部责任，全部费用我出！”他哼唧着说了。不过，姜水清觉得他能有这句话，也算是够负责任，本来一肚子的火气，听到他这样说，也就没法儿发出来。
“先不说钱的事儿，赶紧救人。”
门口大概是等待的人太多，护士过来劝大家到外面等候，只让留一两个家属在这里，这样，廖长有和厉逹留下来，别的人都出去。
“建新，你这个样子的质量，将来可是要坑了不少人呢！听说我们水泥厂的房子也是你负责建的，到底有没有问题呀？”
“这个，”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平时大包大揽的魏建新，也不敢说大话了，“要不等这个事儿处理完了，我安排技术人员重新检查一遍，有问题，我还是那句话，哪怕我倾家荡产，我也要给你修好！”
“拍胸脯，谁都会，问题是你要找些懂行的人给你把把关，光靠我们村里那几个泥瓦匠，肯定弄不成大事儿的。”姜水清出于老乡的关心，还是提醒魏建新。
“是的，我已经开始从外面引进一些工程师技术员，还有大学生，充实我那个建筑队。你要是回到城里，有空了，到我那里看看，如今和过去有了很大变化。”这个魏建新，真是很狡猾，这一点和他爹一模一样，他这样说，是听说方庄村那里需要建设大酒店，需要搞建设，他想从中拿到工程。所以，他想拉水清过去参观一下他的实力。
“行，等我回去，一定去看，但是必须把这件事故处理好，否则看也白看！”姜水清已经很成熟了，魏建新一张嘴，就知道他什么目的。
“哥，你看俺家里就剩俺爹俺娘在村里了，俺爹又算是在旅游公司管事儿的，你看能不能让他们老两口加入到前队算了？”魏建新看着姜水清的脸色，吭哧了半天，才算表达了这个意思。
姜水清一愣，就问，“你们家老五呢？”
“你不知道吗，考上了京城一所大学，都快一年了！”
“这个建华可以呀！本科？”
“当然，听说好有名气的，咱们县里这几年都没有考上这么好学校的。”到底是亲兄弟，魏建新说起来自己这个五弟，那种自豪溢于言表。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长顺叔的意思？”姜水清必须弄清楚这个关键问题，虽然魏长顺喜欢占便宜，但是他更爱惜他的名誉。
“你千万可别让他知道，这是我的想法。要是你同意，我们再想办法做他的工作。”
“我知道了。不过，现在恐怕有点早，等旅游项目完全完成，到时候估计不光是你们一家的问题！”
“水清，咱们不是私下搞了那个生育罚款补贴吗，现在整个村子都知道了，弄得好多人整天围着找我，说是走走后门，能不能也帮帮他们，计划生育罚款确实给大家的压力挺大的。”吴队长过来说。
“谁让他们生那么孩子呢！”建新本意是为了讨好姜水清，可是他不知道这个办法是经过水清批准的。不过，姜水清没有吭声，只是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魏建新怎么不站在村里人角度考虑问题呢。
“只要是咱们村里的，要是确实揭不开锅的，你看着办，多少给点粮食啥的，但是钱千万不能给，开了这个头，说不了邻村的也上门讨要救助呢！”姜水清算是给吴凡圭队长一个原则。他知道一旦开始了旅游项目的第四阶段，整个村子都要接受改造，到了那时候，就不是他们一个生产队的事情了。当然还有这个项目，虽然当初他动了一点小心思让魏长顺签了一个协议，煤窑后山成了前队的山，可是通往村子的大路呢，将来改造的那些个山地呢，都需要整个村子配合才行，否则将来建起来才是不伦不类的，根本吸引不了游客留下来。
一直过了两个钟头，受伤的人才推了出来，因为麻药的原因，暂时还处于昏迷状态。家属已经到了，只是兄弟姊妹，预先廖长有做了思想工作，看起来这些人还算是讲道理，如今看到了人没有问题，不哭也不闹，大家伙儿算是放心了。
不过，在姜水清心里就有了一个想法，只不过暂时不能告诉任何人，等到事情处理完毕，他必须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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