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的是位老中医，也就巧了，人家见了小妈就认识，毕竟这里大领导的家属还是有限的，加上像小妈这么年轻的领导夫人更是首屈一指。“姜太太，你这是要给谁看病？”
小妈很兴奋，拉住廖朤就说，“我儿媳妇！你给她把把脉！”说着就把廖朤摁在了椅子上。老中医把一个脉枕放在桌子边沿上，示意廖朤把胳膊放上去。廖朤很多年都没有进过医院了，今天过来觉得怪怪的，不过小妈的热心和她自己的好奇，就褪了一只袖子，挽了一下，露出白嫩嫩的手腕。老中医一只老手伸出两根手指头，轻轻地放在脉搏的位置，闭上眼睛，诊了足有两分钟，才说，“那只！”
廖朤不高兴，小妈就帮忙，把这个袖子的衣服穿上，脱了另一只袖子，再次放在脉枕上。又是三分钟，老中医停下来，似乎拿不准，又拿出听诊器，这一次廖朤不干了。她知道听诊器要听的位置，她坚决不要这个老男人拿着听诊器去放在她敏感的位置上晃来晃去的。没办法这一次小妈说话也不好使，就这样草草收场。廖朤先出来了，就听到里面小妈问老中医，“怎么样啊，到底是不是怀孕了？”
“我建议你们还是去大医院做个化验保险一点，我还真说不好。不过吗，姜太太，我怎么看你的脸色像是怀孕了！”老中医看着小妈说。
“你不要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小妈立马说。
“你不介意我给你也诊一把脉？”老中医笑笑。
这些话廖朤都听到了，她很好奇，小妈要是怀孕了也算是姜家一件大喜事。门被她推开了，看到小妈的胳膊伸开放在脉枕上，老中医还是那个做派，闭着眼睛，全神贯注，不一会儿，他张开眼，说，“恭喜你，姜太太！”
小妈把袖子整理好，满脸的红晕，忘记跟大夫说一声再见，就匆忙出来了。见到廖朤还在，她就步履匆匆地说，“走，回家！”
到了家，小妈进厨房准备午饭，而廖朤则上楼去找水清，“哥，不得了啦！”
“怎么了，这么大惊小怪的！”姜水清也知道她们两个女人是去了小医院，可是他一点期望都不抱。
“小妈怀孕了！”廖朤吊住姜水清的脖子，兴奋地说。
“又不是你怀孕，干嘛这么高兴！”姜水清觉得廖朤真是没有心肝。不过，过了半分钟，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瞪着眼睛，说，“你说小妈怀孕了？是真的吗？不是说你吐了，怀疑是你怀孕了吗？”
于是他跑到楼下，见到小妈在厨房像平常一样在准备午餐。他进去转了一圈，似乎小妈没有任何不正常的举动，他只是顺手拿了半块红薯豆馅包就出来了。在客厅他碰到廖朤，“你怎么这么快就饿了？”
“对呀，饿了，这个豆馅好吃，我喜欢！”姜水清确实喜欢这种老家做的红薯豆馅馍馍，只可惜他们从家里带过来是凉的，还没有上笼蒸过，所以他也只是象征性地拿在手上。
“给我！不中，这样子吃了肚子会不舒服的。”说完，廖朤把那个馍馍要走了，进了厨房。
‘叮咚！’门铃响了，姜水清过去开门。打开门的那一刻他愣住了，站在门口，他就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不是来看你的，是来看姜叔叔和阿姨的！”龚明一歪脑袋，给姜水清一个笑脸。
“来，我介绍一下，”还没说完，姜水清就闪开身，让他们进去，龚明拉着老公就进到客厅，自己坐下来，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隔着老远就朝厨房叫，“阿姨，新年好！”
小妈出来，看到是龚明，似乎不大熟悉，但还是很热情地说，“你们先坐，我叫老姜去！”
看来还真是奔着姜洪来的。这时候龚明就正式介绍了自己老公，姜水清来了句，知道，过去介绍过了，弄得龚明一脸没趣。
姜洪从楼上下来，看到龚明的爱人，就主动说，“小家伙，你来了！”说着，龚明的爱人，姚跃进，走上前去和姜洪握了手。姜水清看得清清楚楚，看来这个男人应该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跟爸爸也像是很熟的样子。
“你爸爸身体还好吧？”姜洪问。
“还好，只是我们距离很远，我过年前专门回去看了爸妈一次，今年我们过年就去了龚明家里。”姚跃进说。
“好，下次回去带我给你父母亲问好！”姜洪客气地说。
女人们都去了厨房，这是华夏特色。开始姜洪还陪着说了几句话，可是很快接了个电话，他就进了书房。剩下姜水清和姚跃进，也就不得不相互闲聊几句。听姚跃进说了几句话，姜水清似乎改变了对他的看法，这个人不像是龚明介绍的那么不堪。首先人家的出身不比自己差，再说人家是正牌的大学生，并且还是自己考上的，而姜水清的文凭真地不敢说出来真相。唯一姜水清可以自豪的就是他的事业似乎比姚跃进要强，“你真的没有正式工作？”
“也不是没有，只是我不想坐办公室，太无聊。所以，半年多了，我一直都是打游击！”姚跃进介绍说，
“什么叫打游击？”姜水清觉得新鲜。
“没啥准工作，哪个朋友有事儿就过去帮个忙，挣俩儿小钱花花。水清，我怎么很少见到你在鼎州呢？”
“我不是说了是搞煤矿的，没办法，就每天呆在山里边！”
“这也太落后了！都啥年代了，做什么生意一定要自己亲自看着？你不是说你有个煤炭运销公司吗，我要是你，就坐在这里遥控。这年月，光靠做实业恐怕赚不了大钱。再说了，你打个国营的旗号，太过时了，赶紧的，换个名字，注册一个自己的公司，什么赚钱就做什么生意！”
“你觉得什么生意赚钱？”还别说，这家伙口才不错，虽然姜水清不觉得眼前这个家伙真的会比自己赚钱多，但是他的见识和人脉似乎要比自己强多了。
“倒腾批文呀！像是进口，出口，项目投资啥的，这要是做好了，我敢说一年做成一件，恐怕也比那么多小公司赚的钱多。”
“你说的是皮包公司？那不是我的强项。我家老爸说了，坚决不能打着他的旗号在外面做生意的。”
“你傻呀？这年月，比你爸官大的有的是，谁家儿子会吆喝着自己爸爸是多大的官帽子？可是下面的人不傻呀，见了是你去了，只要叔叔伯伯喊上几句，一定会给你面子的。”听姚跃进说的这么洋洋得意，姜水清觉得很不靠谱。不过他说的重新注册公司名字，姜水清倒是听进去了。
吃过午饭，龚明两口子走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姜洪好像知道了儿媳妇有了怀孕的征兆，一定逼着水清说是到医院里看看，弄得姜水清不知道该如何给爸爸解释。最后还是小妈出面说，“走吧，我陪你们一起过去！”
这样三个人坐上姜水清的破车，去了省人民医院。让姜水清没想到的是，小妈挂了两个人的号，她陪着儿媳妇一起看病。两个人都经过医生化验，最后确诊婆婆和儿媳妇一起怀孕。
从诊室里出来，小妈异常高兴，“水清，祝贺你，就要当爸爸了！”
“小妈，我也祝贺你！”廖朤见到水清尴尬，好像手脚都很僵硬似的，就替水清说了。
“回家不许跟你爸爸说我怀孕的事儿！”小妈满脸红晕。
“妈，你这个年龄了，怀孕不容易，难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吗？”廖朤不理解，就是姜水清同样不理解。
“这个嘛，”小妈显示出为难的神色。“算了，不说了，你们毕竟是孩子，回去你爸爸听说就要当爷爷了，比什么都高兴的。”
长辈之间的事儿，姜水清想问也不敢问。到了家，小妈直接去书房把儿媳妇怀孕的事儿给说了，姜洪本来想骂自己老婆违反了规定，私自进了他书房，可是这个大喜讯让他高兴坏了，大概是忘记了，直接跑出来，看着自己儿媳妇，“廖朤，你小妈说的是真的，不是骗我老头子高兴的？”
在老公公面前，廖朤实在害羞，尽管她平常颇受这个爸爸的喜欢，可是这个时候，她低着头，只是轻声说，“医生是这么说的。”
“我有孙子了！”老头太高兴了，就像个小孩儿，两只手举起来，大声呼喊。
姜水清也高兴，只是静下心来，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不是说自己没有生育能了吗，怎么就会怀孕了呢？等大家高兴的劲头过去，他拉着廖朤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怎么就怀孕了呢？”姜水清看着廖朤，非常近，也非常正式地问。
“哥，你啥意思？我怀孕，难道你不相信吗？”开始廖朤还是一副笑脸，可是听到自己男人的问话，一下子成了黑脸。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你怀疑我出轨了，有了别的男人？”说着廖朤哭起来了。大概是受了委屈，哭得声音越来越大，惊动了小妈。敲门，小妈推门进来，“水清，你怎么欺负廖朤啦？”
“妈，没有，不是他欺负我的，是我太高兴，太激动，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你去忙吧，我们没事儿！”廖朤这样解释，小妈退出去。
一家两个女人怀孕，这是姜家的祖爷爷们保佑的结果。可是姜水清不光是对这件事儿有疑问，同时对小妈不让爸爸知道她怀孕的事儿也是有点疑问。
等廖朤平静下来。倚在姜水清怀里说，“哥，你以后不能这样怀疑我，我只对你一个男人感兴趣，其它任何男人我都没有兴趣，你知道吗？”
姜水清这种时候还能说什么呢？他心如明镜，自己老婆绝不可能出轨，那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姜水清困惑这么多年的事情解决了，不是他姜水清没有生育能力，当初也不是廖平没有生育能力，而是他们命里就没有孩子的可能。
隔天，龚明打来电话，说是姚跃进要请他们两口子到家里做客。姜水清多少有点不愿意过去，可是鉴于父辈们的关系，他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可是廖朤听了，坚决反对，关于龚明的事情过去田茗多少还是告诉了廖朤一点儿，所以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就有点不舒服。可是人家大过年的，邀请的是两个人，姜水清一个人过去，说不过去，不知道还以为是小两口闹矛盾了，在他们这个生活圈子里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最后姜水清说服了廖朤，勉强同意到龚明家里做客，这样姜水清第二次到了龚明的家里。
这一次和上一次比较，家里的摆设明显不一样了。这一次完全是居家过日子的样子，上次看来那时候龚明她们并没有结婚，所以只是单身的布局。
龚明亲自准备的饭菜，姜水清动员了几次叫廖朤过去帮忙，她都拿怀孕的事情搪塞过去，弄得后来龚明两口子也知道了廖朤的怀孕。吃完饭，龚明就把廖朤拉进了自己卧室，大概去探讨生儿育女的事情。
“水清，你老婆怀孕的事儿告诉你妈妈没有？”等女人们离开，没想到姚跃进居然问了一件很家庭的问题。
这个时候，姜水清才意识到自己把妈妈忘了，他心里有点自责，要是自己妈妈知道儿媳妇怀孕了，那会多高兴啊，可惜自己妈妈今年不在这里过年。“我妈去了巴黎！”
“我知道，你要不要给阿姨打个电话报一下喜讯，这里就可以打！”说着，姚跃进把电话拿到水清身边。这个举动，让姜水清重新审视了姚跃进这个人，看来他不完全是一个纨绔子弟呀！
姜水清拨了妈妈的号码，很快就通了，“谁呀，大半夜的！”是妈妈的声音，不过很明显是在睡觉，这时候水清才意识到巴黎这个时候正是半夜。
“妈，有个好消息，你是现在说呢，还是明天才知道？”
“什么好消息，工作的事儿明天再说！”
“要是关于你儿媳妇的呢？”
“你是说廖朤她有消息了？快说，儿子，也许说了妈妈今后就不用吃安眠药了。”
“廖朤她怀孕了！”姜水清骄傲地说。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妈妈真是够八卦的，和爸爸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不知道，医生说刚刚三个月。再说了，男孩儿女孩儿只有生了才会知道。”
“水清，你让廖朤飞过来，巴黎这里可以检查出来。”
“妈，”姜水清不高兴了，真不知道妈妈到底是好奇，还是有别的目的。“你想要孙子还是孙女儿？”
“孙子孙女儿都好！”大概田茗也听出来儿子的不满，所以就笑了。
“这不就得了。”
“好了，知道了，我这就安排早点儿飞回去。你告诉廖朤，以后不要上班了，在家里好好保胎！”
姜水清挂了电话，觉得只是半天之差。昨天不知道的时候，好像廖朤什么都不是，也就是知道了肚子里有了姜家的血脉，就成了一个宝贝疙瘩。
“水清，祝贺了！”姚跃进说。
“你们呢，什么时候要孩子？”姜水清高兴，也就顺便问了一句。
“这个你得去问她呀！”姚跃进的口气俨然有些不满。“不说孩子了，早晚都会有的。你对收购企业有没有兴趣？”
“什么企业？”姜水清问。
“你看咱们鼎州城里好多企业效益不好，要是现在能够收购过来，改造成私营企业，我敢说，不出五年，最多十年，一定能够赚大钱的。”
“你昨天还说实业没意思，劝我做贸易，今天怎么改变腔调儿啦？”姜水清反驳道。
“这个嘛，我不是看你是干实业的人嘛！再说了，姜叔叔不是还在位吗，要是干点企业，也不是不可以，像我这样到处看别人的脸色，也不好受。”姚跃进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是在想，介绍一个企业要是真的能够成功了，他有自己的利益所在。
“算了，我的实力太小，不敢在鼎州这个地方耍大刀。等着将来我企业干大，有钱了，我定来鼎州干笔大买卖。”
“说好了，到时候，一定找我合作。”姚跃进见到这笔交易没有可能，转向很快。“听说你们准备启动一个旅游项目，是真的吗？”
“对呀，怎么样，你也感兴趣？”这一次姚跃进算是说到姜水清心眼儿里了。
“不是我感兴趣，而是龚明她每天回来不停地叨叨，说得我都知道了项目的情况。听说要是弄成了，这是咱们省里到目前为止利用外资的最大项目呢。”
姜水清这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过是不是第一次他不感兴趣，他要的是未来的效益，能够让方庄村老百姓靠这个项目过上小康生活。
“要是你有时间，我代表我们方庄村老少爷们，欢迎你来旅游！”姜水清最后也大方一会，说了几句客套话。
“水清，听我一句劝，你老是待在那个山仡佬里弄不成什么大事业的！”姜水清一愣，好像这样的话，不应该是这个认识不长时间的人说的。
“你的意思？”姜水清立即反应。
“也算是吧！”
“还代表谁？”
“代表龚明，还有，龚明的领导！”
“你说我妈妈？”
姚跃进点点头，看来自己妈妈真是为了儿子什么办法都想了。可是妈妈实在不是很了解儿子的，难怪她只能做个厅级干部，而爸爸可以做到省里的领导，这也许就是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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