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元闻言，下意识将目光转到了台下的沈素织身上。
沈素织一脸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与他对视了一眼，随后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举起直播手机，缩起脑袋，用手机挡住自己脸的同时，还将直播镜头对准了他。
她很清楚，等陆一元坦白身份后，众人的目光迟早会落到自己身上。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刻来得如此之快，而始作俑者居然是自家师傅！
这下她就不得不提前和直播间的观众解释了。
陆一元暂时收回目光，转头望向台下的一众修士：“我一直都是陆一元，只是有一个隐藏的魔君身份；我与沈素织的关系，自然都是真的。至于我和她是如何相识的……”
他想了想，笑着说道，“你们可以去看看水月剑派许清荷写的、关于我与沈素织的话本，里面的内容基本都可以当事实来看待。”
“不行！”
他的话音未落，台下的沈素织便大声喊了出来。
众修士纷纷将目光转到了她身上。
沈素织缩了缩脑袋，微抿嘴唇，强作镇定道：“话本里也有一些内容是纯虚构的……我可没有话本里那么主动。”
陆一元笑着点点头：“不要完全把话本当成现实；随便看两眼，稍微了解一下我们俩相识、相知的过程就行了。”
因为在场的都是年轻人，他才会特意多解释两句；若在场的是中年人……呃，中年人可能更爱听年轻人的这些，情情爱爱的话题。不过，若当真是中年人，估计沈素织那边已经被八卦死了吧。
岑月见两人很自然地撒了一波糖，心怀甚慰，抿起嘴角接着问道：“那你接下来会不会为了沈素织，做出一些改变？”
“改变的话，我一直都在改变啊！否则我眼下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陆一元微笑着说道，“请问，这位年轻漂亮的姐姐，指的是哪种改变？”
“比如，偶尔变得弱势一些。”岑月意味深长道。
她这句话，不是替自己问的，也不是替沈素织问的，而是替水月剑派、乃至所有承霜人问的。
她很清楚，有了沈素织那个直播间的存在，基本就可以默认：全承霜的人，都可以在接下来的几日，获知在听雨阁内发生的事。
……她这是想暗示陆一元，差不多该让全承霜的人都知道，血蚀魔君如今的态度了。
“是指面对沈素织时，表现得弱势么？这个不太方便说啊！”陆一元笑道，“要不你自己问问她？”
岑月闻言，若有所思地将目光转到了沈素织身上。
沈素织用手机和胳膊完全挡住了脸。
她感觉现场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了。
这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这可是在青年修士聚会的现场啊，可不是在她们自己的卧房！
台上的陆一元，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回答完问题之后，他直接转移了话题：“其实，大多数情况下，我的脾气都是比较平和、也愿意讲道理的，这是我可以做出的承诺……当然，也只是大多数时候。”
他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他如今依然是个有脾气的人，某些人不要妄图挑战他心里的底线。
至于是什么底线……一些人瞬间便想到了噼里啪啦视频网。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魔君陆一元能在承霜，光明正大地站稳脚跟；那么噼里啪啦视频网，基本就会是网上氛围最和谐的网站之一。
“行了，这些问题暂且就先略过了。接下来，你们还有其它想问的问题么？”陆一元轻笑着看着台下的众人。
台下的一众修士，在此时较为轻松愉快的氛围的影响下，都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
不过，相比于魔君与沈素织的关系，他们显然要更关心一些正事。
比如……
“请问陆道友，接下来你会如何应对，自己与刺铜门之间的关系？”人群中一名壮汉出声问道。
陆一元看了眼他头顶稀疏的毛发，好奇反问：“你是哪个宗门的？”
壮汉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很坦诚地回答道：“刺铜门。”
“那你对我是怎样一种态度？”陆一元又问。
“呃……”壮汉迟疑了一下，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实话，我自己是没什么感觉，而且我们宗门也没怎么灌输过对你的仇恨，基本就是实话实说。”
“哦，那问题不就简单了。”陆一元笑道，“回头大家一起玩几局游戏，缓和一下关系就好了嘛！”
“……”众修士一阵默然。
大家一起玩几局游戏？
还有这种缓和关系的方式？
难道不该由伱来做东，请人家宗门的高层吃一顿么？再不济，也得找个中间人帮你们从中调解一下吧？
“一起玩游戏……”壮汉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重复念叨了一遍，随后试探性地问道，“那我回去找师傅他们商量一下？”
“你也可以眼下便给他们发讯息。”陆一元笑道。
壮汉想了想，摇摇头：“还是先稍等几日吧。”
“也行。”陆一元点点头。
这名刺铜门的修士，比他想象中的要谨慎许多。
嗯，不愧是精英。
陆一元轻吐一口气，再次开口问道：“诸位还有什么问题么？”
人群中有一名少女举起了手。
陆一元认出她就是水月剑派弟子中的一员，于是微笑着说道：“师妹请说。”
“唔，我想知道，陆师兄为何会有这样的转变。”少女好奇问道。
“很简单，因为我厌倦了以前的生活方式。”
陆一元笑着解释道，“我觉得，比起在现实中与人厮杀，还不如在游戏里与人厮杀来得有趣。你们不觉得么？”
“……”众修士面面相觑。
这便是血蚀魔君如今的想法么？
感觉……倒也符合对方近期给人的大概印象。
但是总感觉很怪啊！
这样的魔君，是否太平和了一些？
“现实中的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需要我全力以赴的对手了；但是在游戏中却不同，游戏中的我，或许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
“这便让我重新找回了久违的紧张刺激、热血澎湃的感觉；同时，它也能让我重复享受从失败到成功的过程，让我的神魂得到升华！”陆一元无比认真地说道。
在场的众修士，被他说得一愣一愣。
他说的这番话……还真有道理！
只是，区区游戏，当真有如此大的“力量”？总感觉有些夸张啊！
陆一元依稀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便又笑着说道：“你们则正好与我相反。现实中的你们，打不过宗门的长辈，打不过自己的师傅……”
他朝着沈素织的直播手机看了一眼，“……甚至打不过所有修仙者；但是在游戏中的你们，却可以暴揍你们的师傅、宗门长辈，暴揍所有修仙者……难道这还不够有趣么？”
陆一元最后颇为蛊惑人心地总结道，“现实中的你，再弱小也无所谓，因为那不是你全部的实力；游戏中的你实力强大，暴揍天下所有人，那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强大！”
话音落下，现场一片死寂。
忽略掉游戏本身自带的一些负面属性，陆一元的这番话，振聋发聩，醍醐灌顶，貌似相当具有“反思”意义啊！
听雨阁内、乃至是沈素织直播间里的许多观众，都已经被他说得有些蠢蠢欲动了。
既然玩游戏有如此之大的好处，那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认真玩呢？
“嗯，我想诸位应该都已经明白了。”陆一元满意地点点头，“那我们眼下的交流便到此为止吧。之后你们若是还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我的直播间找我。”
陆一元说完，便转身走向木玄宗游戏团队几人所在的位置，去和他们商量游戏制作的相关事宜了。
其他修士这边，则进入了热烈的讨论环节。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怎么，你早就知道陆道友就是血蚀魔君了？”
“我就知道陆一元做了这么多，一切都是为了承霜，为了我们！”
“……你应该是男修，没有做伪装吧？”
“接下来，是不是就要看国主，还有各大宗门的态度了？”
“……我们就是各大宗门。”
“嗯，那就只剩国主的态度了。”
“你们确定，你们各自宗门的宗主、长老愿意既往不咎？”
“水月剑派必然是向着陆一元那边的，我们木玄宗这边多半也是如此；剩下的云遥剑派、还有刺铜门，估计也就只有刺铜门还有一点点变数吧。”
“希望很大啊！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期待一下，在游戏里暴揍魔君了？”
“其实我更想暴……呃，与我家师傅切磋一下游戏。”
……
另一边。
岑月来到沈素织身边，传音问道：“门主她们，有没有出现在你的直播间？”
沈素织摇摇头：“不清楚。或许她们一直都在窥屏，没有发评论。”
“嗯……”岑月沉思片刻，取出手机，开始发送讯息。
沈素织不再多问，继续关注起直播间的情况。
由于观看人数众多，直播间内的整体情况，可要比听雨阁内的情况复杂多了。
不过，毕竟血蚀魔君本身的威慑力还在，即便情况复杂，也终究达不到能让众人激烈争执的程度，顶多就是众人都各执己见，让直播间变得有些混乱了而已。
经历了最开始的震惊期，眼下直播间观众们最在意的问题，依然是沈素织和陆一元之间的关系……毕竟这里是沈素织的直播间。
【我还是觉得不怎么可靠，原因不便多说，懂得都懂。】
【陆一元都这么真诚了，你们还要怀疑？】
【可他终究是骗了我们啊！】
【我觉得很可靠，原因也很明显，懂得都懂。】
【我们在这里瞎操心也没有用，关键还得看沈仙子的父母、还有师门怎么看。】
【先前岑月仙子的态度，你们也都看见了，沈仙子师门这边，多半是没有问题了……至于她父母那边，还真不好说。】
【希望沈仙子幸福吧。】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未来沈仙子又会变成独自一人……】
【那我岂不是又有机会了！】
【啧，我只希望，以后还能看到沈素织的直播。】
……
沈素织表情平和地看着观众们的评论，始终没有出声说什么。
片晌之后，她的眼角余光注意到岑月放下了手机。
她便也放下手机，有些紧张地传音问道：“门主她们怎么说？”
岑月轻吐一口气，面色平静道：“让他加入水月剑派的事，已经彻底没戏了。”
“嗯……”沈素织应了一声，对此并不意外。
她们宗门，必然不可能会和一个魔君完全绑定在一起，“然后呢？”
“合作还是可以继续。”岑月接着道，“我指的是私下里的合作。”
“嗯……”沈素织沉吟一声，强作镇定道，“还有呢？”
岑月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也没有戏耍她，“你和他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宗门管不到你们，更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意思是一切照旧？”
“对。”
“呼——”沈素织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不自觉地便露出了笑容，“我就知道你们最通情达理了！”
岑月有些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你爹娘那边还没同意呢！”
沈素织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却并未完全消失：“他们那边……其实应该也差不多了。”
……
陆一元刚和木玄宗的游戏团队交流到一半，忽然收到了一条讯息。
大隐：【听说你就是血蚀魔君？】
嗯……国主的消息如此灵通，倒也并不意外。
陆一元：【你听谁说的？】
大隐：【我在听雨阁外听见了。】
陆一元：【你已经来了？在哪儿？】
大隐：【又走了。】
陆一元：【[呆滞]】
陆一元：【不进来坐坐？】
大隐：【有些怕你，我们还是传讯交流吧。】
陆一元：【要不要这么实诚啊！信不信我把聊天记录散播出去？】
大隐：【你随意。怕你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而且我只是躲你一时，又不是躲你一世。也许我一会儿又过去了。】
陆一元：【你今日这态度和说话方式，明显不太对啊！】
大隐：【心情复杂。】
陆一元：【所以，你眼下突然给我发讯息，是想与我说什么？】
大隐：【其实也没什么，就想问问你，这次聚会，你还有没有类似于手机的新发明要公布？】
陆一元：【有。】
大隐：【是什么？】
陆一元：【你来了我就告诉你。】
大隐：【[沉思]】
陆一元笑了笑，暂时收起了手机。
先前光顾着坦白真实身份，倒是忘记了，他还有一个关键性的发明尚未公布。
事到如今，他也已经没有了再次上台发言的心思了。
嗯……还是把这个出风头的活，交给某几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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