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两手？九歌觉得这女弟子实在是莫名其妙，好像修出功能来就是为了炫耀一样，这与乾首门的教导大相径庭。
“……恕我无礼，对师兄师姐们的观点不能苟同。”九歌直接回绝了，“师父教导我要戒显示心，修行只为自己。”
这话一出，女弟子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只是还没等她说什么，就有其他弟子不满了：
“你想讲什么，我们的心性不过关吗？”
九歌不作回应，只是默默扫了众人一眼，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后，径直离开了。
“喂，你！”有人不爽九歌的态度，向前几步就要理论，却被女弟子抬手挡住了。
“韩师姐……！”
女弟子摇了摇头，看向九歌的眼神晦暗不明，直目送九歌的身影转过墙角。一弟子看女弟子面露不豫之色，连忙开口宽慰她：“师姐莫置气，乾首门亲传弟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百年之内更未见其有飞升的，世人不知，但仙界都清楚乾首门早已是虚有其表。”
“诸位，你们怕是忘了还在乾首门的地界上？”一冷淡的声音传来，众黄衣弟子一惊，赶忙回头。
山门口，离师兄踩着剑悬停在石门的旁边，看着这些玄耀宗的弟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快。在弟子们讶然的目光中，他纵身跃下，一袭白衣衬得他如白鹤展翅，即将落下时脚尖轻触地，未激起丝毫尘埃，整个人显得轻盈飘逸。带队的女弟子本是看得呆了，回过神来后脸一红，快步走到离师兄面前：“离师兄……！是我没能管教好弟子，师兄莫怪他们，要责便责我吧！”
离师兄淡淡地看了女弟子一眼，又瞥了那一群黄衣弟子，周身气场骤然炸开，离他最近的女弟子感受最为强烈，膝盖一软差点儿跪倒在地，还是离师兄出手扶了一把。
后面的弟子修为比女弟子更低，即便离得很远依旧受到了影响，几个承受不住压力的甚至捂住胸口，面色苍白得大口喘息起来。
“可满意了？”离师兄的声音清冷，却像冷水临头一般把一众被压得头昏脑胀的弟子浇醒。
女弟子看着环抱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低垂着的睫毛微微颤动：“师兄，是我们错了，对不起……”
离师兄没再说什么，撒了手就向内殿走去。女弟子抱着双臂，看向离师兄的视线有些呆滞。景岚好巧不巧地在这个时候从后山绕了一圈到正门，见那女弟子的模样挑了挑眉。
“师姐？”景岚轻手轻脚地走到女弟子身边，突然出声。
“……嗯？”女弟子痴痴地应了声，视线还黏在离师兄的背影上，直到他掩上内殿的门。
“师姐怎么还在这里干站着，离师兄没招呼你们？”景岚试探地问。
“离……离师兄……”提到这个称呼，女弟子脸更红了，“师兄他那么忙，怎么有闲暇顾及这种琐碎小事……”
喔，现在就是小事了，那前面还各种不满意的？景岚看着女弟子一股子小家子气的娇羞样，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并没有表现在面上：“师姐真是心宽体胖，着实令我拜服。既然离师兄都不开口，我身份低微不好自作主张，诸位师兄师姐就在此继续候着吧。”
这话说得，怎么那么像骂人呢？女弟子脑子还没恢复正常，一时间没品出味来，就看着景岚一边拍着衣袖上的碎叶子一边往里走。
这下好了，外院除了十几个黄衣弟子再没别人，没人打算管他们，众人只能干瞪眼。景岚去找九歌，看见他正在院里练最基础的动作，猜想他是不是内心又不稳了。
景岚故意用力跺着脚走到九歌身边：“小九，练着呢？”
九歌板着一张脸，分明还是个小肉包子就开始装深沉了：“……嗯。”
景岚只看到离师兄释放场力威吓玄耀宗的弟子，但也能猜想到一定是那些人说了很没礼貌的话。九歌好歹也是皇室出身，打小的训诫都是要维护王朝和皇室的尊严的，如今虽然抛掉了皇子身份，也是乾首门的一员，肯定是受不了被人无故嘲笑的。
“依我看你可比那些自诩前辈的修道者要明事理得多，何须管那无脑之人的胡言乱语？”景岚语气随意地道。
“……我并非气恼，只觉可悲罢了。”九歌稚嫩的童声里竟带着苍凉的味道，好像戈壁里卷过的夜风。
景岚愣了一下，本想说九歌小小年纪怎的这样消极，心里突然如同被电击一般生出了一种异样感，戒备地看向背对着他的九歌：“你……是谁？”
九歌没有回答，林间风声轻啸，时而夹杂着几声鸟啼，让这份弥漫在两人间的气氛更显凝重。
“到时间了。”就在景岚怀疑九歌是不是又要像上次一样倒下了的时候，“九歌”突然这么来了一句，然后回头看向景岚。他抬起手，伸出柔嫩细小的手远远地指点向景岚的眉间。
景岚不喜欢被人指着，下意识偏头想躲，却发现自己整个人好像失重了一样双脚腾空，无论怎样呼喊九歌、挥舞手脚，都无法改变自己逐渐上升的趋势。
什么玩意儿，今天怎么老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景岚无语地撇嘴，低头看向那个让自己飞起来的罪魁祸首。九歌只是一点景岚后就不再看他，站在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等景岚升到足够高的位置，他脚下已是雾气朦胧，好像已经进入云中了。
不会吧不会吧，就这么送他去和太阳肩并肩了，难不成真要出到地球外吗……
直至景岚觉得四周温度已经低到让他嘴唇都凉透的程度时，终于有一股力量拍向他的后背。一股热流从背后流入，在瞬息之间就走遍景岚全身的经脉，把他体内的寒凉瞬间清除得一干二净。
景岚努力转头去看来者，却见一抹白影一晃而过，只惊鸿一瞥同天道长的严峻神色的侧颜。
景岚心里咯噔一声，难道那个传说中的劫难终于要到来了吗？而且九歌那个样子，难不成是刚刚那个事件就让九歌入魔了？那他也太玻璃心了吧……
“同天道长！”景岚想喊住同天道长，但人家又如何会理睬，看也不看景岚，踩着剑迅速向乾首门方向飞去。
别吧，真就不管他了吗？景岚一瞬间有点心慌，真的怕自己就这么无了。不过好在自己全身也没那么僵了，景岚也有精力观察自己身边的状况。眼前向下是被云层冲淡的山色，向上是淡蓝，左右手上是湿冷的触感，无论怎样挣扎都觉得使不上劲。唯一能动的，就只有一张嘴了。
“九歌快醒醒，给我捞回去啊！”景岚深吸一口气，开始大喊自救，“离师兄、许师姐，再不济许寒也行，谁都好，苟命啦！”
然而无人回应，景岚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回声。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景岚没办法分辨自己还有没有在上升。但景岚求生欲也不是没有，毕竟经历那么多险情还能活到现在。当即景岚脑子里闪过一大堆人影，不管有没有用，全都喊出来：
“一、七号、青穆，甚至是那个恶魔九歌也好，你不是要亲手杀了我吗，我真要遁入虚空可就一点转机也没有了！”
“呵……你倒是精神得很。”一个声音轻飘飘地传来，语气里的伤感颇为造作，“只是喊了那么多，偏偏是想不到我，令人伤心啊。”
景岚愣了一下，仰头去看，就见副掌门站在他身后，弯着一双眸子偏头睨他。
“前辈，您可算来了，等的就是您呢。”景岚嘴上说得可溜，“就知道您菩萨心肠，不会弃我于不顾。”
“我自然要管你，毕竟你这副身体有借有还，不能就这么随你一起毁了。”副掌门不咸不淡地开口，右手一揽景岚的腰，像挎着个篮子似的带着他向地面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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