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见姜月身后的女娃自己并不认识，忙把自己阿奶唤来。
大金娘在搅猪食准备喂猪，就听到大孙子喊家里来客了，忙忙擦了手从灶屋走出来。
看到姜月身后的小姑娘就是一怔，迟疑道：“如意。”
“姑姥姥，我是如意。”李如意眼眶红红的。
虽然她死去的阿爷阿奶还有后娘只要手里略紧，就在家骂姑姥姥一家人霸占了她亲娘的银钱，但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听他爹说过不是那样的。
姜月三言两语说清楚在何处遇见的李如意，又加了一句：“如意妹妹说她后娘要把她卖了还债，说是她娘家侄儿欠了赌坊不知多少债，要拿如意去抵债。”
“这贱妇一般的也有闺女，且她带来的闺女比如意还大个两三岁，她娘家侄儿捅的窟窿合该拿她闺女去填，做什么推如意入火坑。”大金娘气的胸口翻涌。
姜月见没自己什么事了，提着背篓就要回家，大金娘忙道：“你等等。”
说罢去后院砍下两颗白菜放进姜月背篓：“劳你送如意过来，知道你家不缺这个，听你四婶说你家买回一头伤猪，这个拿回去喂猪吧。“
怕姜月推辞，拎着背篓把姜月推出了门。
啪的一声，门给关了。
姜月看着背篓里的两颗白菜，再看看背后紧闭的大门，一时间哭笑不得。
倒是姜老太太见她不止挖了草药回来，还搂回来两颗水灵灵的大白菜，多嘴问了句哪来的白菜。
姜月就把李如意的事儿说了。
姜老太太听到叹息一声：“竟是她的孩子，她娘姑娘的时候叫做莲娘，那也是个可怜的，大金娘只一个弟弟，两口子年纪轻轻遭了意外没了，偏又只得一女，大金娘可说是把这个侄女当眼珠子养大的。”
“莲娘生的俊，那时候我还想着把她说给你表叔，不过那是个主意大的姑娘，不管是她表嫂的娘家兄弟，还是村里的年轻后生她都不愿意，自己寻了门亲事。”
“人家上门提亲大金娘才知道，气的半死，最后拗不过她还算风光把她发嫁了，给的嫁妆比自己亲闺女都多。”
“就这也没落着好，婚后三日回门要她爹娘的遗财，庄户人家有啥遗财，她爹娘一死族里就收回田地，办丧事的银钱糊弄着给一点，棺材都不够买两口，还是大金爹添了银钱才好歹把丧事全过去。”
“人家都说是听了婆家的蛊惑，可嘴长她自己身上，就她当时那模样可一点也不像是被逼的，反正闹得不欢而散，就断了来往。”
“最后生她家丫头的时候难产去了，她公婆说她年轻不能葬入李家祖地，准备席子一卷随便找个地儿点个穴埋了。”
“还是她丈夫偷着过来求大金爹娘，让大金娘领回莲娘的尸骨，那头都磕破了，说起来莲娘也没看错这个男人。”
姜月听到老太太话里赞扬莲娘的丈夫暗自撇撇嘴。
“大金娘也不忍心侄女成孤魂野鬼，买了口薄棺家家户户送礼又苦求村长，最后就找了处不走人的地儿，埋在那处山脚下。”
“大金娘上辈子肯定刨她祖坟了，不然不能这样折腾她，送走大的欠下一屁股债，这又来个小的，不知这小的心性如何，可别像了她娘才好。”
姜月想到李如意清正的眉眼，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感觉。
姜老太太边说古，边和姜月择大蓟草和蒲公英。
话说完了，两种药草也择好了。
姜月找来个石臼，把两种草药分批捣烂放在海碗里。
又问老太太寻几根布条，找了几根粗细差不离的竹子，又兑了盆温水，姜月开始磨拳霍霍走向柴棚。
老母猪许是吃饱喝足，见到姜月过来也只是抬抬眼，并不动弹。
姜月拿着块布巾沾水拧干：“乖乖别动哦，给你擦擦，擦擦好上药，治好了你就舒服了。”
一边说一边细细的把猪伤口处的尘土，用布巾轻轻擦拭，布巾温温的擦在皮肤上的感觉应该不错，猪果然没有动弹。
姜月趁着它任擦任摸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来到了那只断腿处。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蹲姿，确保老母猪就算是挣扎也不会蹬到自己脸，姜月才放心处理这只短腿。
擦拭的时候姜月把动作放的极轻，生怕引来猪的反抗。
只是到绑竹棍固定的时候猪吃痛，怎么都不配合，试了几次都不成，自己反倒累出一层汗。
“哎，怎么就这么笨。”姜月拍下自己脑袋。
本可以随便绑绑的，反正也是为了做个样子，白费刚才和老母猪斗智斗勇了。
想通关窍的姜月也就不再纠结骨头有没有正之类的细节，把竹棍固定好，拿布条一圈圈缠住。
又在猪身上的伤口处抹了厚厚一层草药糊糊，看着浑身草药糊糊的老母猪，生怕它一抖动让自己的努力付之东流。
“你就在这好好卧着，身上有草药不能动哦。”有以前的例子，姜月希望它能听得懂。
和它大眼瞪小眼一会儿，见它果然不动，姜月把东西收拾好就放心的走了。
现在只等着夜里的到来，让她能顺利的把药水喂下去。
等到吃过晚食后，院门被敲响，姜大毛噔噔噔忙跑过去，打开门一看是大红爹并好几个汉子，手里还拎着自家院里摘的一些菜蔬，只是都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门外。
姜大毛挨个叫人，打过招呼把这些阿爷叔伯们让进院里。
家里人找凳子的找凳子，倒水的倒水，终于坐定后，由族长的大儿子大红爹开口。
他和姜来福同辈，名字叫姜来财，来的人里数他辈分最大，一人能代表全部：“来福老哥，今儿我婆娘过来送编筐，回去说你家现在在弄什么批发馒头，老婆子话说的不清不楚，这不我们就来问个清楚。”
姜老头子被姜月这几天的科普已经知道批发是怎么一回事，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
姜老头子知道批发馒头于他们家来说是好事，又让大儿媳把馒头取来，又让老太太着重讲了怎么在运河打通馒头的销路的。
姜来财并着所来的汉子人手一个馒头，不管是先前尝过馒头滋味的，还是今儿第一次吃的，都再一次被这个口感征服了。
姜老头子又绕着馒头说些趣事，姜来财等人听的津津有味，这都是宝贵的经验啊。
临走前他们和姜来福约好明日天不亮就过来取馒头，他们准备走的更远些，去三十里外的浮云镇卖，那里离县城更近，码头是整个永宁县修的最大的，比他们附近的村镇都更富裕些。
从未见过的新鲜吃食，想来卖给那些富贵人家三五文一个不成问题。
送走了乡邻已经入夜，因着明日还要早起，大家洗漱后便草草睡下。
姜月躺在炕上想着待会儿要做的事毫无睡意，听到身边传来的小小呼噜声，又等了好一会儿，估摸着大家应该都已睡着。
轻悄悄披衣起身来到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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