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动了手术。
全部过程都是冯晓晴一人跑腿，打听哪里的医生说得过去，打听应该怎么办这个住院手续。
不跑也不行，李鹏飞就一句话，要救他妈，完了就没以后。
进到医院，他是打听也不肯去打听，跟任何人也都不做接触。
张兰刚刚从手术室推出来，冯晓晴交代李鹏飞出去买个塑料盆回来。见婆婆睁了眼睛，这就是救活了没断气呗，张兰那脖子上开了个大窟窿。
冯晓晴念叨：“这家原本人口挺多，现在可好，凡事都指望我这个靠不上的儿媳妇，我是该你们老李家的！”冯晓晴摔摔打打，故意将毛巾摔在张兰的脸庞。
反正又没有真的打到，再说她婆婆是喉癌不是脸癌。
“谁都瞧不上我，最后还得靠我。有那本事你叫他们都来，叫他们伺候你！从进医院开始，什么不是我跑？我图什么？腿都溜细了，还得自己搭个饭火钱。你养了两个女儿，最后生病一个女儿都不肯出现，妈你不觉得自己的人生挺失败的吗？就不想想，自己活的挺憋屈吗？我要是您呐，我都没有办法继续活下去。”
冯晓晴一句跟着一句。
说了半天的话，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继续给张兰添堵。
她还心里难受呢，她跟谁说？
跟朋友出去吃吃喝喝玩玩笑笑不好，非得跑医院天天看着丧门星婆婆？
“别人家那女儿一个赛一个的孝顺，别说亲妈生病，平时就东西是东西钱是钱的带回来，您家呢？我这孩子生下来，就没拿过两个姑姑一分钱！”冯晓晴穿着长靴的腿交叠，铁青着脸训斥婆婆。
不爱听？
那现在你要不要马上去死呢？
不是她，张兰就得死在医院！
“还瞧不上我，今儿没有我就靠着你儿子，你都得死在这个医院的停尸间！”
张兰一口气又憋了上去，卡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
原本这病就是要了她半条命，现在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后续怎么个情况还不晓得呢，刚出手术室儿媳妇就各种添堵。张兰眼泪顺着脸淌，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想京京跟李妍了。
女儿再不好，也不至于把她往死里嫌弃。
鹏飞是好，可晓晴……不是自己生的呀。
护士进门检查张兰情况，见张兰流泪也是一愣。
“病人不能哭啊，刚动完手术得让情绪稳定，家属得注意护理。”
这病就怕遇上上火，不上火还说不定未来怎么样呢。
说话期间，隔壁的床位开始陆续进人，没多久检查的推了回来，还有刚刚办好住院的过来收拾病床。
张兰生病住院的这段时间，李鹏飞每天都在。
要说他孝顺呢，他是真的不管亲妈的死活，觉得自己妈永远都有足够的生活费，拿着钱他就走。
要说他不孝顺呢，张兰生病他确实做到了每一天都睡在医院里，陪床。
不用冯晓晴留下来熬夜，全部都是他自己陪。
恢复了几天，张兰的伤口迟迟没有长好，而且讲不出来话。
人从一个好好的正常人变成这样，跟一个哑巴似的，她难免会上火，加上儿媳妇时不时要刺激她一下，张兰这恢复情况比想象当中更差。
大概就是所谓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喉癌手术没有多久，甚至就连医院的大门都没能走出去，张兰的肺又开始生病。
医院大门，李鹏飞坐在门口，呆呆坐着。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外头的太阳了，这些天天气也不是很好，气温下降，越来越冷。
来医院的时候穿的衣服不够厚，现在竟然有些凉了。
正坐着抽烟呢，有人跑了出来。
“2床，你妈刚刚又上不来气了！”
李鹏飞夹着烟的手一僵。
抖了一下。
回到病房又开始折腾，张兰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不舒服，一查都是病！
可问题是，条件好的家庭就这样生病都承受不起，何况他们这种家庭。
一家四口，三口人都不上班，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小朋友，钱从哪里来？
冯晓晴穿着厚厚的外套进了病房，她没给李鹏飞带衣服。
没顾上。
主要就是，没把这人放心上。
有好吃的她记得自己先吃，有厚衣服她记得把自己穿暖别让自己冷了，哦还记得把儿子照顾好，其他的她才不管！
李鹏飞是她丈夫，可她顾不上。
家里就这点钱，你可怜别人就没办法可怜自己，还是紧着自己可怜比较好。
崔健那头过来结算医药费，冯晓晴一路上没好气叨叨：“就她成天这个死样子，不是这里疼就是哪里疼，我能让她不看？破身体就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哪里都检查谁给钱？我隔两天就得跑过来，路费还有伙食费谁给我了？里外里我还得自己搭钱！”冯晓晴一肚子的怨气。
李妍是死了吗？
没死的话，这点钱不给掏？
她很怀疑，现在崔健拿过来的钱，就是李妍给的！
嫌弃娘家穷呗，怕沾身上呗！
呵呵！
崔健见这次支出的钱有点多，他要了详细的清单。
“你要是这样做全方位的检查，这个钱我们家可出不起！”崔健拎着单据跟冯晓晴过招。
什么病都看，这得多少钱啊？
这是查了多少科？
上回他刚结算的手术费以及乱七八糟的费用，这个星期竟然花出去五千块钱！
崔健一看这个数字，自己都有点傻眼！
这要是按工资说话的话，生个重病，他这个家都得垮！
冯晓晴黑脸。
摔摔打打，拿着话骂骂咧咧：“人人都说养女儿好，我看不见得。养女儿也得养出来有良心的那种，这边要死要活，结果那个根本不冒头，就李鹏飞缺心眼，全家都可着他一个人坑，他得天天守在病床前，将来熬死了都没人感激！”
老大老二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王八蛋！
崔健没理冯晓晴，收好收据。
“你给我写个欠条吧，还有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崔健直接拿出纸笔。
冯晓晴：“……”
冯晓晴真的是想弄死崔健的心，都有。
这什么东西？
这给你张狂的！
花的是你的钱吗？
当着崔健面不好发飙，只能等人走了，开始拿李鹏飞撒筏子。
冯晓晴就在走廊上说李鹏飞：“你叫她都要坑死了！她现在才这个岁数就这样，这病将来都得用钱养着，你拿什么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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