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林清河的心情似乎瞬间低落下来，身侧的少年有些慌乱地将那串糖葫芦拿在手中，蹲到她面前又咬了一口。
“你别难过啊，我觉得挺好吃的。”他脸颊上鼓鼓地叼着一颗酸涩的山楂艰难地说：“是真的没事，你……别哭了。”
出神地看着他的林清河倏地回过神来，伸手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脸颊：“我哭了？”
不明白为什么她忽然低落起来的章闻还蹲在她的身前，不断的绞尽脑汁的 说俏皮话逗她开心。
少女静静地坐在原地，她还没问原本的男主应该是谁，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委屈罢了。
如果宁宇并不是我的攻略对象的话，她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难道一直都被所谓占领了女主身体的残魂在暗处讥讽嘲笑吧。
袖子中的手指收紧，身前少年生涩安慰话语不断涌进耳朵里，她的手指僵了僵。
忽然心头生出了一股不顾一切冲动，她下一秒就这样做了。
倾下身张开双臂抱住了喋喋不休的章闻，霎时间耳边吵闹的声音消失了，耳边鼓噪的不知是少年不断加快的心脏还是我自己。
缓缓的闭上眼睛，红唇微张：“就抱一会儿，章闻，我真的好累啊。”
忽然回过神来的少年双手无措地在空中滑动几下，最终在暖黄的灯光中轻轻又小心翼翼地环住了少女的腰。
闻言，闷闷地声音从少女怀中传来：“没关系。”
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你想抱多久都可以。”
在这处角落，章闻在黑暗中红着脸，倾听着少女同样加快的心跳声，喜悦不断从心头升起。
也许，清河她对自己也并不是毫无感觉。
半晌，两人才在逐渐吵闹的声音中红着脸分开，像是一对情窦初开的小孩子一样，互相不看对方，又比亲近更亲近一点从喧闹的人群中逐渐离开。
消失在这处梦幻般的画舫上。
深夜时分，宫中。
伴随着一阵甲胄碰撞的声音，身量高大的男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单心跪地垂头道：“末将来迟，请皇上恕罪。”
身穿明黄色龙袍的老人垂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寂静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出声。
“爱卿，一心为国，何罪之有，起身吧。”
宁钰直起身后并未坐下，伸手挥了挥，身后的御林军将满身狼狈的女人带了进来，压在大殿中间。
“皇上，这就是有惑人之能的西国公主玉成。”高大的男人看都不看脚下射过来的阴狠视线，沉声叙述。
原原本本的将那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且不着痕迹的隐去了其中林清河的作用，只说是被乐声惊醒，这才逃过一劫。
年迈的帝王虚起眼睛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宁钰，以及在他脚下咬牙切齿的玉成公主。
忽然说起了题外话：“最近朕有意给你赐婚的两门婚事都遇人不淑，宁卿不会在心里暗自怪我吧。”
随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男人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双眼坚定地看着皇上的双眼。
“臣对天发誓，绝无二心！”
正值壮年的男人声音格外有力，在这殿中竟然还传出了回音。
上方的帝王目光从他的身上收了回来，笑着应道：“朕当然相信朕的大将军。”
随即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玉成身上，眼眸中的威严冷厉让她不寒而栗，她知道眼前的年老帝王已经并不像年轻时一样意气风发，神思清明。
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个掌握着利器的昏聩庸君罢了。
低垂着的脸上唇角勾了勾，既然是这样那就是自己的机会。
“玉成，你对于宁将军的指控有什么好说的。”
她的身体颤抖起来，眼中含着泪花抬头：“陛下，玉成只不过是从小就……就有些奇怪的能力罢了，使用并不那么受我的控制，只是没想到今日在与将军会面时发作了。”
她猛然趴下来，朝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额头上带着青肿血迹：“要说是别的东西，也许玉成身上真的有，但是如果要污蔑我别有用心，那我是绝对不会认的！”
耷拉着眼皮看着女人的一番作为，坐在上面的年迈老者垂眸沉思，没有说相信或是不信。
可就是这番作为让玉成眼中出现了一丝喜意，又乘胜追击：“您如若是不信，便是派人去我长大的地方调查又如何呢。”
衰老的眼睛这才正式落在了她的身上，在宁钰愈发冷然的视线中，玉成像看着最后一丝稻草一样看着皇上。
只有宁钰知道什么天生神异都是假的，这个女人还不过是死后又不断杀人，最终占据了玉成身体的恶魔罢了。
他的眼眸低垂，想要说什么却又及时止住。
自己又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以及知情不报呢。
薄唇紧抿，他忽然听见了上方皇上开口了：“既然要派人去西国探查，今天的审问就到这里吧，这段时间玉成还是关押在宫中。”
撤后一步单膝跪地，宁钰低头应是。
摆摆手，身后立即有人上前将松了口气，软趴趴的女人拖了下去。
“微臣告退。”
宁钰后退着离开这处宫殿，背后的皇上却忽然叫住了他。
“宁卿，你要明白朕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正值壮年雄心壮志的君王了，我老了。”
“你也不要怪我不处置玉成这个女人。”
宁钰敛下眼中的神色，沉声回道：“陛下，臣永远是您的孤臣。”
说完便消失在夜色中。
孤身一人坐在殿中的老人，微微颌目，喃喃自语：“孤臣啊。”
宫殿内又恢复了原本的寂寥安静，灯火不断被宫人默不作声的挑亮，却还是掩盖不住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暮霭沉沉。
“朕是真的老了啊。”
————
马车停在了小院门口，站在暗处的人影静静地靠在墙上，刚刚抬起的脚步因为先一步跳出马车的身影而止住。
章闻回身对着车内伸出了手。
在路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地林清河顺从地被牵着跳下马车，在门前站定，攥在手中的手帕抬起来摇了摇。
她微笑着说：“把手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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