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尤里克和佣兵们跟着仆人走进客厅。
“啊，你们来了。”
房间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哈维兰伯爵，另一个是城市的卫兵队长。
哈维兰伯爵身着金色刺绣的红袍，手指上戴着一枚彩色宝石的戒指。
卫队长的一只眼睛失明了。额头上一道深深的疤痕划，另一只眼睛则扫视着佣兵们。
“嘿，领主先生。”尤里克坐在哈维兰伯爵面前说道，他身上裹着的狼皮让他看起来像野兽一样凶猛。
“听说你们‘尤里克兄弟会’是最近最有名的雇佣兵。”哈维兰伯爵用平静而低沉的声音说道。
“听说你有任务给我们，我们就是为此而来。”
尤里克抓起桌上的一个苹果，咬了一口。
“不要无礼，佣兵。你是在我们的领主面前。”卫兵队长冷冷地说，他看起来似乎随时准备向尤里克拔剑。
“哈维兰伯爵，你应该换一个卫队长，这个人非常粗鲁！看他第一次见面就对我皱眉头。”
叮！
听到尤里克的话后，队长拔剑出鞘。
“你拔出那把剑剩下的部分，就可以和你的手说再见了。”尤里克警告队长。
“够了，塞顿爵士！”哈维兰伯爵斥责他的队长。
塞顿微微偏头，收剑入鞘。
“在这里吃苹果就算不礼貌，还是对你的领主友好不礼貌？我并不失礼，事实上，我正在尽力向你展示我的礼貌。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们就走了。浪费这点时间还不如去当保安，赚点零花钱。”尤里克反驳道，并试图从座位上站起来。
“我为塞顿爵士的无礼道歉。不过，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您的行为确实很不礼貌。”哈维兰伯爵平静地向尤里克说道。
尤里克坐了回去。
“我是尤里克，野蛮人。连我们的歌里都这么说。你肯定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吧？”
人们雇佣蛮族佣兵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的战斗力。即使是南方的野蛮人，只要体格足够强健，也是相当强悍的。他们能以野蛮人的身份在帝国四处游荡，就足以证明他们的实力。尤里克和斯文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这种野蛮人的实力。帝国之所以能够征服蛮夷之地，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们高超的作战策略和装备。就纯粹的体力而言，没有人在蛮族之上。最先进的武器装备，如帝国钢铁锻造的武器和全身铠甲，在帝国军队之外很少能买到，贵族们也不例外。
在佣兵的世界里，如果野蛮人和文明人都有同等水平的武器装备，野蛮人的优势显而易见。
“在佣兵的世界里，野蛮人的称号并非坏事。”
哈维兰伯爵点点头，表示同意尤里克的观点，并说出了他的主要提议。
“......我可以给你八千万西尔作为佣金。不过，如果你证明自己做出了重大贡献，那么我会考虑将其提高到一亿。我想说，对二十八个人来说，这个条件还不错吧？”
尤里克的佣兵小队在一个青年、一个流浪佣兵、一个强盗和一个残兵加入后，已经发展到了二十八人。他很想把小队的规模一下子扩大，但新加入的人太多，无法与现有的佣兵同化，只会在小队内部产生矛盾和等级制度。为了顺利发展，最好一次引进几个人，就像在一杯水中一滴一滴地加入墨水。
“考虑到这只是一次不会造成人员伤亡的剿匪任务，这个提议还不错，尤里克。”巴赫曼用手捂住嘴，低声对尤里克说道。
尤里克瞥了一眼陪同他参加会议的雇佣兵，他们似乎都不反对这个提议，因为报酬相当可观。
“八千万希尔足够我们更换所有的旧军械了。现在有很多人还在用我们角斗士时代的盔甲，我的链甲也越来越薄，越来越生锈了。”多诺万想了一下后说道。他认为，这笔报酬应该用来启动他们的未来，而不是为了一时的奢华和享乐。
“如果我们想做好应对各种工作的准备，我们至少需要为我们小队的一半人准备一套重型武器。”
多诺万是一名军人，他深知重装步兵的重要性--在任何战况下，他们都是支撑整个小队的重要组成部分，身着金属盔甲的战士举起的盾牌几乎就是一堵坚固的墙。
“很好，那我们开始准备吧。”尤里克微笑着起身。
佣兵们离开会客厅后，卫队长塞顿满脸抱怨地看着哈维兰伯爵。
“那些人太粗鲁了，大人。没有那些佣兵的帮助，我们也能做到......”
“够了，塞顿。”
“那些强盗不是我们军队的对手！骄傲的哈维兰士兵不需要那些佣兵的支持，更不用说野蛮人了！”塞顿继续咆哮着。哈维兰伯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口中那些骄傲的士兵，都是在我的城市土生土长的人。他们是别人的父亲、孩子，甚至是丈夫！如果雇佣那些粗鲁的雇佣兵能使我军减少哪怕一个人的伤亡，那么无论他们的价格是多少，我都愿意花。”
塞顿无言以对。
剿匪行动并不冒险，因为再大的匪帮也不过是一群流氓。但这仍然是一场战斗，至少会有几个士兵不能回家。像哈维兰伯爵这样关心他的子民的贵族或领主是非常罕见的。
“这才是真正的哈维兰领主。”
塞顿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的愿望就是我的命令。”
* * *
卫队长塞顿和他的八十五名常备士兵，加上尤里克兄弟会的二十八名雇佣兵，总共一百多名武装人员走出了城堡大门。他们正前往据说是强盗藏身之处的那座山。
“那是谁？”尤里克发现了一个看起来不属于士兵的人。他穿着胸前有太阳神标志的衣服，没有带一件武器就走向了战场。
“那是太阳教的神父。有时，他们会陪伴出征的士兵。”巴赫曼回答道。
“神父？哦，你是说他们的'萨满'。他为什么跟我们一起来？”
“他们跟随士兵，在战斗前为他们祈福，或者为那些没能挺过来的士兵主持葬礼。如果没有他们的祈祷引导他们投向太阳神卢温的怀抱，他们的灵魂就不得不在活人的世界里游荡很长一段时间，最终才能找到通往太阳神的路。”巴赫曼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握住了挂在脖子上的太阳神吊坠。对于佣兵和角斗士来说，死亡总是一个密切相关的话题，所以他们自然是对来世最感兴趣的群体。
我们死后会去哪里？
尤里克好奇地看着神父。
“那他可能知道很多事情，对吗？”
“神父基本上都是学者。”巴赫曼回答道，尤里克踱步走向神父。
“嘿”尤里克粗犷的双手接触到了神父的肩膀，让他不禁一楞。
“啊，你是佣兵团长！我叫戈特瓦尔。”神父戈特瓦尔看着尤里克对他说。
尤里克仔细地打量着戈特瓦尔，从他的装束到手势，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看上去顶多二十出头，但就连卫队长塞顿也对他毕恭毕敬，仿佛他是自己的上司。
“我叫尤里克，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很高兴见到你，尤里克。我想代表我的城市忠实的人民感谢你。”
“感谢我？谢什么？”
“感谢你为无辜的人民打击强盗。”
尤里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我是拿钱办事的，你没理由谢我，我是有报酬的。”
“就算有报酬，冒着生命危险去战斗，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戈特瓦尔眼睛闪闪发光地说。
尤里克恼羞成怒，把巴赫曼叫了过来。
“嘿，巴赫曼，是不是所有神父都像这家伙一样疯了？”
巴赫曼大吃一惊。他愤怒地用手堵住尤里克的嘴，打断了他的话。
“哈哈，戈特瓦尔神父，我们的队长还是第一次见到神父呢。”
“没关系，我明白他的风俗习惯和言谈举止与我们不同。”戈特瓦尔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这让尤里克隐约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尤里克盯着戈特瓦尔，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为什么一个男人对我这么好？
戈特瓦尔的话温暖而亲切，却不要求任何回报。对于在人际关系类似于狼群的环境中长大的尤里克来说，这是一种陌生的善意。
“尤里克，我不想死后灵魂在这个世界上流浪。不要做任何惹恼太阳神的事，像他这样的人几乎把自己的肉体和灵魂都献给了太阳神。”
“我知道，他们是你们的‘巫师’。”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因为我觉得你根本不知道。”
“你又在撒野了，因为我是个野蛮人，不是吗？这就像那次你当着我的面撒谎说大海是如此辽阔什么的一样。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都是谎话吗？嗯？”
尤里克和巴赫曼戏谑地走了，戈特瓦尔尔面带微笑地走在他们前面。
“站住！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扎营。”
走了半天，卫兵队长下令停下扎营。离强盗们活动的那座山还有三天的路程，这意味着军队至少还要扎营两个晚上才能到达那里。
队长的命令刚落，士兵们就开始为野营做准备。负责做饭的人升起篝火，拿出锅碗瓢盆。
“嘿，哪个白痴把用过的皮手套忘在锅里了？”
佣兵们的角落里爆发出一阵喧哗。
“哦，那双手套又破又烂，我就放进去了。这是生皮，煮熟后不是应该可以吃吗？”
“你脑袋里插着箭吗？你手上的污垢和粪便都要沸腾到炖肉里了。”
佣兵小队的主食是用各种乱七八糟的配料熬成的杂烩。有时，他们也会看到一两样奇怪的配料，但基本都能吃。
“嘿，这能很好地给炖肉调味！”手套的主人不紧不慢地说。
“抓住那个混蛋，把他倒吊起来。我们今天要吃人肉了，该死的白痴。”炊事佣兵愤怒地拔出剑，其他人也跟着拔剑。
尤里克斜躺在地上，看着他的佣兵们戏谑地离开。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神父先生。”
“你可以叫我戈特瓦尔，尤里克。”戈特瓦尔停下脚步，转身回应尤里克。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是我晚餐的面包，啊！”
尤里克一把夺过戈特瓦尔手中的面包，咬了一口。
嘎吱！
感觉他那强壮的野蛮人牙齿都要咬碎了。目瞪口呆的尤里克揉了揉下巴，看着戈特瓦尔。
“你的牙齿一定出奇地坚固，戈特瓦尔。俗话说，人不可貌相。”
“不，不，你应该把面包切成一口一个的小块，让唾液慢慢把它们溶解在嘴里。这样可以防止饥饿和食欲控制你的自律。这是锻炼耐心的好方法。”戈特瓦尔边说边做示范。他给尤里克切了一块，让他试试。尤里克把面包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吃了好几分钟，但表情很严峻。
“你活得真累，戈特瓦尔。这什么味道都没有，呸！”
“美味的食物让我们的肉体欢欣，却让我们的灵魂忧伤。”神父露出一个安详的微笑。
“这就是神父的生活吗？”
“我们的神圣职责是引导被世俗欲望侵蚀的灵魂回归太阳神卢温的怀抱。如果让自己也陷入同样的欲望，那就毫无意义了，因为一个堕落的灵魂根本无法将另一个灵魂引向正途。”
尤里克的眼睛亮了，他想更多地了解戈特瓦尔的生活方式，这是他以前从未见过或听说过的。
“那么，你会写字吗？”
“当然会。”
“教我怎么写吧，这是我目前知道的。”
尤里克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下了他知道的所有字母和单词。
这个野蛮人会写字？
野蛮人很少对学习读写感兴趣，他们大多看不到用文字记录历史的价值。
“你们这些人用的字母......太神奇了。它们能让你留下穿越时空的记录。你用文字留下的东西都会流传下来，不会改变，对吗？”
尤里克的这番话让戈特瓦尔睁大了眼睛。
尤里克充分认识到了写作和记录的重要性和价值。
甚至大多数自称为‘文明人’的人都不完全了解书写的价值，然而这个异教的野蛮人......
书写和记录是神父的终身任务之一。他们逐字逐句地仔细抄录书籍。除了学者，神父也是文字和书籍的忠实爱好者。
“这个野蛮人一定花了很长时间才学会他在地上写的东西。我从没想过能在这种地方找到这么好学的人！这一定是太阳神的旨意。”
戈特瓦尔喜出望外，紧紧握住尤里克的双手。他觉得自己刚刚接受了一项神圣的任务和启示。
“请每天晚饭后来找我，我会给你留出学习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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