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氏见康熙心情不差，继续道：“巴雅拉氏和乌拉那拉氏都是沉稳有度的好孩子，臣妾现在也有些难以抉择。”
康熙眼眸沉了一下，“这巴雅拉氏长在江南，又未到选秀之年，佐领那边也没登记信息，表妹是如何得知？”
佟佳氏仿若没听出康熙话中的试探，“臣妾哪能知道，这可是德妃特意来找臣妾，推荐的人选。”
康熙琢磨了一下，“德妃放着乌拉那拉氏的格格不要，为何选了这巴雅拉氏？”
也不怪他多心，博霁他还是挺看重的，军功了得，练兵也是一流，准噶尔蠢蠢欲动，他正准备将博霁调往西安，明年好对准噶尔部用兵。
若非博霁的调令他还没有安排下去，这会子给四阿哥指婚巴雅拉氏，很难不怀疑是后宫与前朝有什么动作。
“想必是因为九格格吧，九格格和巴雅拉氏小姐关系甚好，臣妾听德妃说起，这孩子琴棋书画、管家都学的很好，又颇有满洲姑奶奶的大气。”
康熙也想起了，在南巡期间，九格格常跟一个小姑娘在马场骑马，胤禔也说这小姑娘骑射俱佳。
“这两个格格，你更中意谁？”康熙问道。
佟佳氏面带为难之色，“若论家世，定是乌拉那拉格格好些，只是臣妾倒不求胤禛能娶个家世多高的福晋，只希望胤禛能有个说得上话的贴心人。”
康熙见她说的是情真意切，倒也打消了心中疑虑，博霁个人再出色，也比不得乌拉那拉整个家族之力。
若是为了拉拢官员，没必要为了一个博霁，放弃乌拉那拉整个家族。
“你细细说说。”康熙开口道。
“乌拉那拉格格沉稳有余，而活泼不足，胤禛也是个有事闷心里的。福晋之责定能胜任，只是福晋不只是个打理家事的，更应该是个和胤禛携手前行的人。”
佟佳氏眼中真情流露，看着康熙，“万岁爷总念着故去的仁孝皇后，可不就是有这不一般的夫妻情分在吗？臣妾也希望胤禛能有这样的妻子陪着胤禛。”
见佟佳氏提起仁孝皇后，让康熙沉默了。
他想起了当初与仁孝皇后刚成婚的日子，外有三藩，内有鳌拜，郑家占据台湾，可谓是举步维艰。
宫中不知道多少外头的眼线，那段时间常常梦中惊醒，宫中只有太皇太后、额涅妈妈、仁孝皇后可以让他信任。
思及此，康熙突然心生了一丝歉意，或许自己应该对孩子多一份信任，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只是这一丝歉意不过是转瞬即逝。
“既然你更中意巴雅拉氏，朕择日拟旨赐婚，只是胤禛年纪尚小，过几年再完婚。”康熙思考片刻后道。
佟佳氏一脸喜色，强撑着便要起身行礼谢恩，康熙示意佟嬷嬷拦下。
“让胤禛亲自来谢恩吧，你在病中以后不要拘着这些虚礼。”
佟佳氏欢喜过后，脸上的红意褪去，依旧是些许苍白的面容。
“是，淑儿记下了，方才是淑儿太过高兴，臣妾总算是在.......之前将胤禛的福晋定下了，以后臣妾也可以少惦记一件事了。”
佟佳氏说着，眼圈也泛起了红。
康熙陪着佟佳氏坐了会，便起身离开了。
上了轿辇康熙吩咐去东华门，之后就一直未再开口。
梁九功回想起刚才皇贵妃娘娘提起了仁孝皇后，心里猜到几分，吩咐小路子快些跑去安排车驾。
当康熙看到门外候着的驾时，赞赏的看了一眼梁九功，梁九功则是一连谦逊的低着头。
车驾很是简单，只是一辆马车，比起皇帝仪仗来说简直太过简朴了，但跑在路上依然可以感觉出来与普通马车的区别。
梁九功吩咐御马的侍卫，“去巩华城。”
康熙心里算着，上一次看仁孝皇后还是在南巡前，距今为止已经有五个月没有去过巩华城了。
今日皇贵妃提到了仁孝皇后，让他不免又有些想念仁孝皇后了。
还有孝昭皇后，当年太皇太后力主立钮祜禄氏为后，那会他虽没有反对，却也没抱多少期盼。
只是没想到孝昭皇后会是那样的贤妻，宫里事务打理的一应俱全，事事妥当，当初孝昭皇后崩逝，太皇太后都要前来送行。
冬雪等了许久都没见乾清宫有圣旨过来，不免有些心急。
“娘娘这万岁爷的旨意怎么还没下来？”
佟嬷嬷瞪了冬雪一眼，冬雪赶紧住了嘴。
“万岁爷答应了，自然是不会失信，旨意下来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再一个，今儿本宫提了仁孝皇后，万岁爷定是要去巩华城看看仁孝皇后的。”
佟佳氏躺在床上，胤禛福晋定下了，她心里少了一块大石头，松快多了。
“既是看了仁孝皇后，孝昭皇后也得看看不是。”
佟佳氏说起孝昭皇后时，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斗了这么多年，终究是她占了上风，死人永远是比活人强的。
康熙在巩华城一待就是半天，直到晚膳时间才回宫。
第二日两份圣旨由乾清宫发出，一份赶在胤禛去承乾宫侍候的时候由梁九功宣读，另一份则是快马送去了江宁。
梁九功到达乾清宫时，众人心中都有数，“四阿哥接旨。”
胤禛、胤禩都跪地听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皇子爱新觉罗胤禛，人品贵重，行孝有嘉，文武并重。今有江宁将军巴雅拉氏博霁之女，满洲镶白旗人氏，品貌端庄，秀外慧中。承皇太后慈谕，钦定为胤禛嫡福晋，择吉日大婚。钦此。”
在场的人除了佟佳氏，其他人俱是一惊。胤禛也好、胤禩也罢，都没想到嫡福晋人选会有变动。
梁九功见胤禛愣住，咳嗽一声，提醒道：“四阿哥该接旨了。”
胤禛回神，“儿臣领旨，多谢汗阿玛，汗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九功将手中的圣旨双手奉到胤禛手中，“恭喜四阿哥，喜得良缘。”
佟佳氏则命佟嬷嬷将早就准备好的打赏端来上来，“不过是本宫的些许心意，梁公公收下就当是吃个喜。”
梁九功将打赏揣入袖中，“多谢娘娘，还未恭喜娘娘即将迎娶儿媳。”
等梁九功走后，胤禛这才打开圣旨，仔细的查看，胤禩也凑上来，他也好奇怎么就换人了呢？
一一校对，的确是巴雅拉氏。胤禛疑惑的看向佟佳氏。
“可是好奇为何之前说好的乌拉那拉格格换成了巴雅拉氏？”
胤禛点头，“儿子确实不解，这乌拉那拉氏是额娘千挑万选来的，为什么临了又换了？”
佟佳氏勉强的笑笑，“乌拉那拉氏太多沉稳，又端着规矩，不够活泼。你小时候倒是个天真活泼的，去了几年上书房，倒像个老夫子。”
胤禩听着是心里猛点头，简直不能太赞同， 四哥现在比夫子还像夫子。
“若是你与乌拉那拉氏成婚，额娘担心你们恭敬有余而交心不足，表面恭敬的夫妻总是不如携手并进的好。”
胤禛心里也认可，他确实也更喜欢活泼些的，所以平日总会多宠着九妹妹些，其他的姐姐妹妹也是拘着礼。
佟佳氏见胤禛没有对换福晋有抵触，接着说道。
“这巴雅拉氏跟九格格处的极好，管家理事、琴棋书画都不曾落下，却也是能跟着她阿玛跑马打猎的主，日后你们俩在一起总不会太过无趣。”
胤禛听着听着耳朵就有些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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