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佳，你是聪明人，可也太贪心了些，若非你的贪念，你本可以在后宫中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本宫不会对你做什么。”
银惜望着她憔悴的容颜，有些怜悯。
“你的家族因你受到了牵连，你应该知道了。但说实话，你毒杀皇上未遂，这个处罚，已经算轻了。”
薛佳面色冷淡，眉头都没皱一下，“这样的结局也好。只可惜没杀了我那个嫡母。”
“你很恨她？”
“我自小过的如履薄冰，都是拜她所赐。”
若非嫡母善妒，苛待她和她的生母，她的生母怎会早早去世，她怎会艰难求生。
她中选的那一天，真是她人生中最畅快的一天，怀着青鸿让嫡母入宫侍奉的时候，看着嫡母脸色那样难看，还要对她卑躬屈膝，她真是痛快极了！
“那是该恨她。”银惜撑着下巴，戏谑地觑着她：“但是如今，你也成了和她一样恶毒的人了。”
“我才不在乎，只要能过得好，再恶毒又如何？”薛佳对此嗤之以鼻。
银惜笑吟吟地问她：“本宫很想知道，你的毒药是从哪弄来的？宫外吗？”
“那你，又是怎么让皇上冷静下去的？”
既然中了这毒，没有理由还能忍住，除非那些人是骗她的。
“他发现了不对劲，捅了自己一刀。”银惜脸上的笑渐渐淡了，她摸着左肩，有些心疼：“就这个位置……所以薛佳，你该死！”
薛佳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她认命般地苦笑了几声，“他竟然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伤你。”但随即她又满是不屑地看向银惜：“因为他爱你罢了，不然你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
银惜不置可否：“药呢？哪弄来的？”
薛佳知道自己要死了，倒也不再隐瞒：“怀氏的人弄来的，但如今他们都已经被处死了。”
“怀氏逆党？”银惜打量了她两眼，突然笑道：“是你和怀氏逆党勾结？那安贵妃，她……”
“是我让他们去找安贵妃，也是我给安贵妃下了药，琳妃之前留下的，害死了肃德贵妃的，能让人慢慢疯掉的药，她们教了我这药怎么用，怎么隐藏，我自然要让她们也试试，可惜只剩那么一点了，只能让她行事鲁莽些罢了。”
不然，她一定给姜银惜也下一份。
合欢散，也是怀氏逆党那群人留下来的。
“原来是你。你早在那个时候就想杀我了。”银惜在这一刻，终于将一切都串了起来。
薛佳曾经是怀筠素的爪牙，她会知道怎么联络怀氏一族也合情合理，是薛佳安排怀氏一族蛊惑安贵妃，将她出宫的消息透露出去，他们好派人刺杀。
若是成了，便除了她这个最大的障碍，若是不成，事情也是安贵妃和怀氏一族做的，与她薛佳毫无干系。
但银惜还是不禁想问：“你就不怕皇上细究下去，怀氏一族供出你吗？”
“我与他们联系，向来用的是安贵妃的名义，他们从来不知道有景妃这个人。”薛佳冷笑道。
银惜轻笑：“你真是好计策。可惜了，遇上我。”
多好的计策啊，合欢散毒杀皇帝，那些朝臣早就看她不爽，到时候皇上死在她床上，他们必定把她打成祸国妖姬处死。
她的青霖，有她这样一个母亲，自然也不能登上皇位，青温素来身子弱，争不过青鸿的。事情若成，薛佳就是至高无上的太后了。
“安贵妃一事未成，你就又盯上了惠妃。告诉惠妃，本宫不能生了，暗示她害死青霖，这样本宫就会扶持青温上位。”
“但实际上呢，你肯定早握着惠妃的把柄。青霖一死，你就把这事捅出去，到时候惠妃被皇上处死，青温失去皇上欢心，这宫中，可以承继大统的就只剩下了你的儿子。”
薛佳瞪大了眼睛：“你竟然知道？！”
“是啊，知道。那个时候，就在防着你了。”银惜从桌上随手拿了一个杯子把玩，笑盈盈地说：“你是不是很疑惑，紫宁和寒月的家人明明都握在你手里，为何她们会那么快供出你来？”
“因为……她们与你的人接触过密，本宫一早就顺藤摸瓜盯上她们了，只等寒月一动手，就扣下了她。她们不需要招，本宫的人自会报出是你。”
薛佳不敢置信地皱紧眉头：“那下的药……”
“只是寻常的催情药物罢了。”
那药下在她亲手做的菜里，自然不用试毒。酒中的阳散，是许太医检查的时候自己加进去的。
合欢散那种大损身子的东西，她自是不会给祁栩吃的。
薛佳的情绪有些崩溃，她猛地站了起来，伸手怒指着银惜：“你竟然一直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中？”
“算计别人的人，终究也会被别人所算计，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薛佳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她，像要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你早知道，我算计你失败，就会对青鸿……”
“不知道。本宫没在你身边埋人，只是猜测。你一直在自己的寝殿，怎么本宫一过去，你就去了青鸿屋里？本宫叫小成子，只是觉得有个皇上的心腹在，脏水无论如何都泼不到本宫身上。”
“本宫也没想到，你这么狠，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下狠手。真是为了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
薛佳心中情绪翻涌，眼中的恨意滔天：“所以，你就像看猴戏一样，看着我杀青鸿，看着我演戏，看着我做一场注定不可能成功的局？”
“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银惜挑眉看她：“本宫只要顺其自然，你便会自掘坟墓。除了你，除了和嫔，除了青鸿，而本宫的手……”她伸出自己白皙细嫩的手看了看，莞尔一笑：“依旧干干净净。”
“贱人！”
薛佳怒吼着朝她扑过来，小孟子连忙拦住了她。
银惜收敛了嘴角的笑意，眉目冷凝，转身出了殿门，吩咐门口的侍卫：“送她上路。”
……
绛颜阁。
如今已是温选侍的温念雪低垂着头站着，银惜坐在她前面，沉声问：“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错哪了？”
“我不该听景妃的挑拨，不该听紫宁的胡话，寄希望于怪力乱神……”
“知道自己错哪，还不算无可救药。”
银惜打量了她两眼，都二十多了，还单纯的像十五岁，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她的性子注定不适合待在宫里。
“本宫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留在宫里，但是你再也不要有非分之想，别想着做皇上的女人，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日后也会给你个妃位。”
如今宫里只剩下清妃和墨妃，以她们两个的性子自然不会去害人，温念雪要是留在宫里，也能过得好。
“其二，出宫，本宫会安排你假死，给你换个身份，你可以重新嫁人，好好过你的日子。你放心，本宫会给你准备嫁妆，还有宅子田地商铺，都会有。”
“选吧。”
温念雪的眼中陡然燃起光亮，她问：“娘娘，我可以回家吗？”
“自然可以，只是你不能用原来的身份回去，做个你父母的义女还是可以的。”
温念雪捂住脸哭泣，哽咽道：“娘娘，我想回家，我不要皇上了，我只想回家。”
她哭了一会儿，突然在地上跪下，磕了个头。
“多谢娘娘大恩大德。”
她做了这样的错事，可娘娘还愿意给她机会，愿意让她回去好好过日子，她有什么脸再去觊觎娘娘的男人？
回家吧，只要回家了就好了。
她好想她的爹娘。
银惜亲手扶起了她，“你好好准备，过几日，本宫安排好了，会让人通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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