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已经就位，那么审判就此开始。”
最高审判官的席位上，那维莱特如此宣布着。
“那些繁琐的开场白就不用再重复了，那维莱特。”
“快进到宣读罪名的环节吧，我作为被指控方，还不知道你们要用什么罪名审判我呢。”
“先说好，凡人无法理解神明的做法很正常，而这一点可并不能构成给神明定罪的理由……”
芙宁娜打断了那维莱特的话后催促着。
“没错，但审判你的理由并非是你作为神明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
“而是，你根本就不是神明吧，芙宁娜！”
荧大声地说出了她们指控的罪名。
“等等……什么？芙宁娜大人不是神明？”
“我还以为要控诉水神渎职呢，刚刚的指控是认真的吗……？”
当荧将这个罪名说出来的时候，在场的观众有些难以置信。
“指控有效，芙宁娜女士，你承认指控方提出的指控吗？”
那维莱特没有在乎观众们的看法，点了点脑袋后向芙宁娜询问着。
“……”
“不承认，当然不承认！”
芙宁娜略微呆滞了片刻，然后连忙摇头否认。
“我，芙卡洛斯，芙宁娜·德·枫丹，尘世七执政之一，众水众方众律法的女王……毫无疑问是真正的神明！”
说到最后，芙宁娜双手抱胸十分肯定着。
在现在枫丹人眼中，芙宁娜是神明这一点，是在他们刚出生时就已经知道的常识。
底下的观众也都纷纷点头，赞同着芙宁娜的说法，就连谕示裁定枢机也都倒向芙宁娜的方向。
所以荧她们想要驳倒芙宁娜，还必须撼动枫丹民众的常识。
“你们觉得我不是神明，那么在神位上五百年之久的我，又是靠什么支撑起这至少五百年的寿命呢？”
在取得几乎一边倒的优势后，芙宁娜又向指控席上的南宫雅和荧她们说着。
“首先，你可以是其他长生种，寿命本身就很长。”
“就算不是，应该也有其它方法延长寿命。”
派蒙率先开口反驳着。
“比如……诅咒。”
荧点了点脑袋赞同派蒙的话并补充着。
之前她们和[仆人]交谈过，从她那里得知芙宁娜身上没有神之心，并且她身上似乎有一种诅咒的气息。
“嗯？你们为了污蔑我，连这种话都要搬出来吗？”
芙宁娜双手抱胸似乎有些不高兴。
“诅咒……我本以为神明身上散发的气息原本就类似于一种诅咒。”
“现在看来，似平和神明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诅咒么？”
听到荧的话，那维莱特思索了一下后这样说着。
“所以，芙宁娜，你只是一个被诅咒的人类吧？”
连那维莱特都这样确认了，荧指着芙宁娜肯定地说着。
这个结论让场下的观众有些震惊，但仔细一想，神明与人类，光靠肉眼确实没办法分辨，毕竟各国的神明在世间行走时大多以人类的外表。
“好了，不要沾沾自喜了，就算我身上有诅咒，也不能代表我就是人类吧？”
“人类与神明，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权柄，可以做到人类做不到的事情，才叫神明。”
“就好比这个谕示裁定枢机，它提供的律偿混能就足够枫丹人日常使用了！”
芙宁娜无法反驳自己身上诅咒的气息，但她换了个反驳的方式，并指着谕示裁定枢机这个神明造物来证明着。
“可是公子那时候，你根本说不出谕示裁定枢机为什么给出有罪的判决吧？”
派蒙拿出先前的证据来反驳着。
“这、这不是说过了吗，神明的决断本就不是凡人可以理解的，也不需要解释。”
芙宁娜小小地慌乱了一下，但还是坚持地说着。
“芙宁娜女士，我必须提醒你认清当下的状况，在审判庭，审判本身应高于一切。”
“在你作为神明之前，首先应该是今天的[辩方]，如果你不按规定陈述你所知的情况，那么形势将会对你非常不利。”
看到芙宁娜用这种方式解释，那维莱特开口提醒了她一句。
“……”
芙宁娜张了张嘴，她哪里知道那是什么情况啊。
“所以你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甚至不清楚谕示裁定枢机的构造原理。”
“你所谓的那些神迹，应该都归属真正的水神吧？”
派蒙趁机继续说着。
“哪有什么真正的水神。”
“好吧，我确实不知道公子有罪是什么情况，但谕示裁定枢机自从诞生后一直独立运行，我根本没有干涉，不能因为神的造物出现了问题，就认为神是假的吧？”
芙宁娜继续反驳着，她认定自己没露出任何破绽，她们除了谕示裁定枢机拿不出更好的证据。
“那些不说这些神迹，既然你是神明，那请你展示你的能力吧。”
荧思考了一下，这样向芙宁娜提议着。
“这、这不好吧，观众席上有那么多一般民众，我可不能贸然使用神明级别的力量……”
芙宁娜有些心虚，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着。
“如有需要，我会去观众席的方向展开加护。”
作为这场审判的策划人之一，那维莱特开口支持着荧的提议。
“这、这就不用了吧……”
“那就稍微展现一点水元素的能力就行。”
见芙宁娜这副样子，荧继续要求着。
“这个……”
“身为水神，别说神的权能，连水元素力都无法使用吗？”
派蒙继续向芙宁娜追问着。
“……”
“……是律偿混能，对，是律偿混能。”
“神明的力量源自于信仰，而枫丹人民对正义的信仰都被我转化为了律偿混能。”
“为了给大家的生活带来能量，我放弃了所有的神力，看，我是多么大公无私的神明啊。”
芙宁娜着急地思索着，猛然想到了谕示裁定枢机转化的能量。
“这就有点牵强了吧？”
“是啊，再怎么大公无私，也不可能一点力量都没有了吧？完全没有力量的神明，还称得上是神明吗？”
底下的观众对于芙宁娜的这个解释有些不买账，纷纷向芙宁娜投去了质疑的目光，他们也开始渐渐怀疑起来，她真的不像神明啊……
“喂，大家，别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啊……”
“大家不是都很喜欢我的吗，我还是那个芙宁娜啊，你们应该站在我这边才对吧？”
“站在我这边……”
看到观众们质疑的目光，芙宁娜开始慌乱了起来。
“如果指控者说的是真的，那的确很严重呢。”
“不止是我们，还有我的父母一辈，甚至死去的爷爷，还有更早更早的那些长辈们，全都被芙宁娜骗了？”
有几个观众严肃地思考着。
“够了……够了！”
眼看自己就要被坐实不是神明，芙宁娜只好深吸一口气后大声喊着。
“那你们说，如果我不是神明，那真正的水神又在哪里？”
“现在你们没有真正的水神存在的证据，也没有其他人自称水神，那么水神除了我以外还能是谁？”
芙宁娜指着指控席做着最后的挣扎。
“那我问你，如果你真的是水神，你的神位是怎么获得的？前代水神厄歌莉娅继承给你的，还是你自己抢到手的？”
同样站在指控席上，但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宫雅开口向芙宁娜询问着。
“当、当然是厄歌莉娅传给我的了，她、她在赶去须弥之前传给我的。”
芙宁娜迟疑了一下后这样回答着。
活了五百年的芙宁娜，对于五百年前的灾厄自然是有耳闻的，毕竟她上位的时候事情才刚过去，每个人都还记得灾厄的发生，以及厄歌莉娅的死亡。
“你确定？”
“确定肯定！”
芙宁娜十分确定地回答着。
“那好吧，希格雯，你带小厄过来。”
闻言，南宫雅对着舞台边缘等了好久的希格雯呼喊了一句。
这位长得最像人类的美露莘点了点脑袋，牵起了小厄歌莉娅的手，带着她走到了舞台上来。
“你乖乖的不要乱跑哦，我待会过来接你。”
希格雯摸了摸小厄歌莉娅的脑袋，向她叮嘱了一声后就先下去了。
“那么芙宁娜，我问你，你认识这个女孩吗？”
南宫雅指着舞台上一脸茫然的小厄歌莉娅向芙宁娜询问着。
听到南宫雅的话，芙宁娜仔细地看向下方的女孩，恰好与她的目光相对。
‘有点眼熟……但是……确实不认识。’
‘可是我应该回答认识还是不认识呢，她为什么要问这个？’
芙宁娜心里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不被怀疑，她想不出这个女孩和自己是不是水神有什么关联。
“唔，我不认识，也可能认识，但已经忘了。”
芙宁娜摇了摇脑袋。
“你再仔细想想，真的不认识吗？假如她是很重要的人呢？”
“不用了，我可以确认我不认识。”
芙宁娜感觉南宫雅似乎在骗自己换个回答，所以摇了摇脑袋后确信地说着。
“唉，那真是可惜了，来小家伙，告诉她你叫什么名字。”
南宫雅摇了摇脑袋，然后对着小厄歌莉娅说了一声。
“好的……那个，我叫厄歌莉娅。”
小厄歌莉娅弱弱地点头，然后向芙宁娜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等、等等，我没听错吧？那不是前代水神的名字吗？”
“可她……不是个小孩子吗？”
听到厄歌莉娅的名字，观众们错愕了一下。
“……”
“哈哈哈，太好笑了吧，谁不知道前代水神早就死了，你们让人冒充前代水神不说，还用一个小孩子来冒充，这算是什么证据啊？”
芙宁娜也是错愕了片刻，但很快却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呜……”
听到芙宁娜的声音，小厄歌莉娅委屈地回头看向南宫雅，眼角挂着泪水。
“是吗？在那之前，拜托了，那维莱特。”
南宫雅轻笑一声，然后对着那维莱特那边提醒了一声。
“嗯，我知道了。”
那维莱特点了点脑袋，站起身来朝着外面抬起手。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一颗水珠从门外飞进了剧院内，飞到了舞台之前，来到小厄歌莉娅的面前。
“厄歌莉娅其实并没有陨落，她只是像大慈树王那样，耗尽力量变成了孩童的模样，如果是对神明比较有研究的话，会发现这种现象是有明确记载的。”
“前不久我来到枫丹的时候，恰好从须弥沙漠经过，从而将她带到了枫丹来。”
“当然了，空口无凭，请她自己展示一下作为水神真正应该有的能力吧。”
南宫雅说完对着小厄歌莉娅示意了一下。
小厄歌莉娅乖乖地点了点脑袋，抬起手轻轻捧着面前的水珠。
水珠在小厄歌莉娅手中旋转，很快分裂成七个不同大小的水珠飘浮在周围。
“这、这算什么能力，只要有水系神之眼谁都可以做到吧？”
芙宁娜连忙反驳着，虽然她并没有在小厄歌莉娅身上看到神之眼。
听到芙宁娜又反驳自己，小厄歌莉娅有些气鼓鼓地鼓起脸颊，操纵着七颗水珠落在地面上。
下一刻，七颗水珠凝聚成了七个纯水精灵的模样，但很快纯水精灵又幻化成了人类的模样，虽然五官清晰但还是可以看出是水幻化而成。
这七个人是四个男人、两个女人、一个小男孩。
“我这是……”
七个水珠幻化而成的“人”竟然开始行动了起来，如同真正的人一样。
“我、我被溶解了？！我变成水了！救、救命啊！”
“呜哇，妈、妈妈，我好怕……”
七个人开始在看到自己身体的情况后开始慌乱起来，其中的小孩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虽然有些吵闹，但如此生动的一幕却让底下的观众一脸震惊，这七个人明明都是水啊……
“这、这些是什么？”
芙宁娜有些不安地看向了南宫雅。
“他们是白淞镇的遇难者，他们溶解了在了水里，只留下意识存在，这些意识混杂在海水里，只有她一人能将其分离出来。”
南宫雅没有回答，将那水珠召唤过来的那维莱特率先站起来解释着。
“那维莱特大人，还有芙宁娜大人！”
“芙宁娜大人！救救我们！求求你救救我们！我们不要变成水！”
那维莱特开口后，那七个水人才注意到了情况，连忙跪下来朝着芙宁娜那边祈求着，他们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芙宁娜会在被指控席上。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第一想法就是向神明求救。
“我、我……”
亲眼看见被水溶解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芙宁娜踉跄地后退两步跌坐在了椅子上。
“这些人，没错，他们确实是白淞镇的人……”
观众席上的娜维娅也认出了这七个水人，捂着嘴巴艰难地点了点脑袋说着。
“看到了吧，即便是枫丹人溶解于水，水神哪怕无法复活他们，也能将他们的灵魂召回，而不是对此无能为力。”
“所以我觉得，芙宁娜你根本不是水神，而是趁着水神疑似陨落时趁机上位抢占神位的普通人！”
南宫雅一脸肯定地指向芙宁娜说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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