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刚死的那几天，我怪过，非常非常怪。可是……”
见何梦瑶说着停了下来，李甜不由问道，“可是现在不怪了是吗？”
“嗯，是的，现在不怪了。我妈妈也不容易，这些年她一个人在外打拼，常常是全世界跑，没有年没有节，就算回到家，也永远是忙不完的工作。据我小姨说，我妈之所以这么拼，很大程度是因为生我时受了穷。
那个时候，因为我妈辞掉了工作，加上我又是女孩，我爷爷奶奶很不待见她。还常常嘲讽，说我妈根本就不是为了保胎，只不过是仗着怀孕，名正言顺地偷懒在家休息。从小我身体不好，爷爷奶奶没有带过我一天，哪怕是看病，也没有借过我妈一分钱。
我还记得，小时候爷爷奶奶总是将好吃好玩的，给我那两个堂哥，就连过年的压岁钱堂哥们也总是比我多好几倍。我妈妈不像我爸爸，不在意这些，便总和两老吵。然而有些观念已在身体里多年，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地连根拔起呢？
最后，在看到老房拆迁，两老对拆迁款分配明显不公时，我妈妈便下定决心不再做家庭煮妇，她要离开这个家，去外面闯出一番天地给两老看看，当然，也为了给我一个再也不用和别人争抢玩具的童年。”
李甜没有打断何梦瑶的话，让她竹筒倒豆子，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过了会儿，才总结般地说出了八个字，“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是啊，为母则刚。这几年的咨询中，李甜所接触的案例中，有很多这样的母亲，或许她们所遭受的波折不同，经受的困苦不同，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为了孩子，可以披荆斩棘，可以乘风破浪，可以将自己活成一个超人，一个勇士，一个打不死的小强。
不知道为什么，谈话到这儿突然停住了。
李甜发现何梦瑶有点灵魂出窍，像是在想什么事。眼睛不再看向她，而是呆滞地望着茶几的某一角，表情更是如同被人点了穴般，如雕塑般僵硬。
良久，李甜才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怎么，想你妈妈了？”
何梦瑶抿了抿嘴，点点头，然后问说，“小冬跟你讲了我妈妈现在的状况吗？”
“嗯，讲了，说是你爸爸自杀当天疯了，我正想问你呢，怎么样，现在情况如何？医生有说，可以恢复吗？我方便，去看看她吗？”
按说，这本是一句简单的问询。何梦瑶根本不需要有太多的思考。但让李甜没有想到的是，何梦瑶沉默了好久，随着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李甜突然忍不住猜想，莫非何妈妈的病很严重？
“嗯……，我妈妈没疯，知道吗？她是装的。”
“什么？”李甜一怔，“怎么可能，难道医生没看出来吗？况且，再怎么装，也不可能装一辈子呀。”
“是的，一开始我也以为她真疯了，那天在医院，她上窜下跳，大喊大叫，完全像极了一个疯子。后来，要不是听她将一首儿歌夹在疯话中唱出来后，我才知道她的疯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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