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皮尔斯，我来这儿不是为了让你难堪的。”
赫拉瑟丝推了推眼镜，神色很是郑重——和阿尔忒弥娅有点儿像。
老绿橘子一样的地精法师皮尔斯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多岁：
“可是……小姐，我已经够难堪的了。”
辛德瑞拉这时候突然插了句嘴：
“等等，咱有个问题，为什么你一直管大尾巴狐狸叫小姐？你，是她的管家？”
赫拉瑟丝微微一笑：
“这个事情还是我来解释吧——皮尔斯，我现在要说了，你还要记仇吗？”
皮尔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小姐，您和法神大人的关系那么好，我承了法神大人那么大的情，该不该说您都说吧。”
赫拉瑟丝嘴角勾起，她看着在旁边还处在云里雾里的格雷几个人，施施然的解释起来，她先是对着皮尔斯介绍了一下格雷几个人：
“先别急着记仇，我旁边这位魔女小姐，是干妈的学生，不是你那种自诩的，她真的会叫干妈一声老师的哦～”
那看着上一秒仿佛还是搁了浅的海龟一样的地精老头“腾”一下就站起来了，他速度很快啊：
“师姐好！”
莉莉丝一直在吃着格雷给她投喂的小零食——她觉得当一个吃瓜看戏群众其实没什么不好的，可被一个身高堪忧，模样更堪忧的老地精称呼一声“师姐”……
莉莉丝当时就没绷住，一口小饼干啐了出去：
“咳！咳咳！”
赫拉瑟丝完全不去看被喷了一身饼干屑的格雷，开始介绍起缇雅脑袋上的辛德瑞拉：
“这位，是精灵王国的守护者——这和你没什么关系，不过她管我干妈叫大姨妈，按辈分，算是我表亲。”
格雷默默地擦拭着衣服上的饼干屑，他已经不想去吐槽赫拉瑟丝说的话了——干妈的外甥女她是怎么能算到表亲上的？
好在，格雷很庆幸，他的的衣服是当初菲涅洛提供的一种很稀有的材料“星织月痕”制作的，起码被莉莉丝这一口下去，没怎么脏。
赫拉瑟丝又摸了摸和这个地精差不多高的菲涅洛的脑袋：
“她们俩是亲姐妹，一个管干妈叫姑妈，一个管干妈叫婶婶——你就各论各的，当我妹妹看就行。”
菲涅缇从菲涅洛的身后飞了出来，淡蓝色的影子朝着老地精挥了挥手，很有礼貌的say了个：
“hi～”
从老地精的反应上来看，刚才赫拉瑟丝介绍完辛德瑞拉以后，他就很明显的，还在理辈分这个事儿。
最后赫拉瑟丝拉着缇雅：
“她目前来说，管我干妈叫阿姨，你也就当小辈看，不许偏心。”
地精法师的脸已经从快要发霉的橘子变成发完霉的橘子了——反正比之前难看多了，他指着格雷：
“那这位……？”
“这位是我们的团长，顺带的，干妈特地关照他照顾我们，有空还得来穆拉墨德看看。”
赫拉瑟丝的话总有种淡淡的，细微的，不形于色的炫耀感，就好像能跟着格雷一起组团，其实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来的。
“我们这边介绍就到这里了，我来向其他人说一下你吧……”
皮尔斯立刻站了起来，他的姿态开始变得端庄而严谨，丝毫不带有之前的粗鲁以及市侩，就连身上那邋遢的衣服，都仿佛瞬间变得如同一身庄严华贵的法师袍一样：
“鄙人，穆拉墨德传说法师，现役法师塔法师协会成员，中心魔法学院高级导师之一，「学者」皮尔斯·格波，见过几位。”
格雷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前后的差距变化这么大，这哪里还是之前那个苦着脸的老法师，现在他但凡和泰瑞特的那位法师一样换上一身好一点儿的行头，绝对就是妥妥的专家教授模样。
有句话格雷觉得放在这里不太合适，但他真的很想说出来：
#高雅是不需要去装的，孙子才是装的啊。#
辛德瑞拉飞在半空，她也很想礼貌性的回应一下对方，只是考虑到自己的特殊性，以及变完身后过于扎眼的形象，她也只好装模作样的摆摆手：
“咱不是那讲究的人，在外面要低调，低调。”
格雷这时候总算是回过了味儿，他这才反应过来，赫拉瑟丝和皮尔斯聊天的时候，不断的提及“法神”这个称呼，格雷通过赫拉瑟丝的介绍是知道“法神”指的肯定就是阿尔忒米娅了，但是“法神”这个称呼，听起来不太寻常。
格雷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刚才你们提到的那个‘法神’，是不是就是阿尔忒米娅？”
老地精看着格雷的眼神数次变化，他几乎就要把眼珠子瞪出眼眶了，但是还是不敢太过于造次，只能吭哧了两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赫拉瑟丝适时的给予了解释：
“他当初啊，过来这偷东西——就是偷那些资料，而且当时的惩罚是远没有那么轻的，愤怒的法师塔几乎打算要了他的命，不过……当时刚好有个人路过。”
莉莉丝擦掉了嘴角的饼干屑：
“不用猜也知道，能各种路过的，只有老师了。”
赫拉瑟丝眼角忍不住一跳：
“对，干妈，那位穆拉墨德所有法师眼里的法神大人，她把所有的法师都教育了一通，还留下了一句话。”
“‘知识不就是用来传播的吗？我觉得这小子挺好学的，好好学习，以后说不定是个人才。’然后，皮尔斯就没有被打死，穆拉墨德才有了有这么一位「学者」地精法师，皮尔斯先生。”
格雷多少是有点疑惑的：
“阿尔忒米娅有那么大的面子？她说话，其他法师就会听？”
辛德瑞拉叉着腰，昂首挺胸：
“这个咱知道，大姨妈肯定是口头和手头双重说服了那群法师的。”
皮尔斯这时候终于找到了机会，他作为当事人，有着最高的发言权：
“事实上，法神大人不只是武力征服了那群法师，她用的，是所有人都认可的方式。”
格雷很自然的接过了皮尔斯的话头：
“是什么？”
“知识。”
皮尔斯轻轻一叹，目光里带着回忆和向往：
“我当时的确是要被处决的，因为我不光是偷窃，还在逃跑过程中弄坏了好几本珍贵的手札，那些手札是孤本，是许多法师的心血，其中就不乏已经故去的传说法师留下的知识。”
莉莉丝眼神复杂，她身为魔法师，自然是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大的价值，不夸张的说——这人被打死都不多。
似乎是莉莉丝的眼神刺激到了这位法师，皮尔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着：
“然后，‘法神’大人出现了，她从天而降，就像是故意的一样，直接洞穿了用来存放大量书籍的储藏室，连带着里面的不少书籍被一并摧毁。”
格雷不由得点头：
“嗯……这确实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皮尔斯眼里满是感慨和感动：
“是啊，现在想起来，那样一位大人愿意这样帮助我，我还是很感动，法神大人她真的……”
格雷已经不想去纠正皮尔斯了——他只觉得这人没救了。
皮尔斯一边缅怀，一边在讲述着过去的事情：
“法师们群情激愤，他们纷纷要求制裁‘法神’大人，然后，法神大人一边安抚他们的情绪，一边把他们一个个的吊起来锤了一通。”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法神’大人在那些人愤怒的目光里，随手捡起地上废墟里的一些残存的笔记，稍稍阅读了一下以后，居然就复述出来其中的绝大部分内容，那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她仅凭一张只剩下半本的手札，就在极短的时间里还原出了一大半被摧毁掉的收藏室。”
“那不是幻象，不是虚构，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魔法理论能够证实或者证伪的东西，法师们都以为自己遇见了神。”
皮尔斯忽然笑了：
“你们知道，‘法神’大人听到我们的猜测说了什么吗？”
格雷确实好奇了起来，他不知道这个一直不太靠谱的人能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皮尔斯没有继续吊人胃口的意思，他换了口气：
“她说……能帮你们修复几本记录错误知识的书籍，就是神了？那这神也太廉价了。说着，她轻轻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书籍收藏室：‘看好了，这才是魔法。’”
“收藏室里的书发生了变化，书籍上多了许多完全理解不了的理论和符号，而且那些书居然还自动分类——她说，错误的知识也是知识，至少告诉你别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赋予了伊尔莫斯，新的，不曾出现过的知识，她是魔法的改革者，是魔法师的‘神’，所以，我们都尊称她‘法神’大人。”
格雷感受到了一丝震撼，他可以想象，一群法师得见那种奇迹般的力量，一定会欣喜若狂：
“那这样一来，法师们一定会从中得到很大的启发，甚至能出现一个新的时代。”
“不……”
皮尔斯颓然的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他的眼里有着落寞：
“法神大人给出的知识是没错的，错的是那帮运用知识的人……”
这位老地精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住了口，看着格雷几个人：
“行了行了，过去这些难堪的事情不提了，说说看看，来我这儿是找我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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