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马逸明吃了一惊：“为什么？你不是答应了他们吗？还不放过你？”
余乘风说：“不是那么回事。今天在酒吧你看到了，我离开了一个小时。你知道我那是去干什么了吗？”
“什么？”马逸明有些好奇。
“我去酒店另外一个房间接受培训。那人教我信息获取技术和隐秘邮件发送方式，还有出入境时文件隐匿方式。包括一些密语……”
马逸明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他可真没想到啊！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每天去他那里座谈一小时就离开，要学习两天。学习完毕之后我就独立开展工作了。在外人看来，我澳洲之行从未离开旅行团，万一回国被捕，我可以矢口否认一切并要求检方举证。这样可以给自己留下周旋的空间。”
“包括去看农场，坐直升飞机去也是为了节省时间，不让我离团太久让人怀疑。还特意拉上了金教授这个人证，证明我们去只是参观农场，没有其他目的。”
马逸明叹道：“真聪明啊这些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干了那么多事。”
“是的。现在想起来这些人真是太厉害了。起先在墨尔本皇冠酒店找我，愿意给我借钱去赌博，我没同意。其实那时候就已经在给我下套了。你说说看，我这一路来有多少人盯着我啊……”余乘风边说边冒冷汗，“教训啊马总！国内我都不晓得多少像我这样的折在他们手里。”
马逸明说：“老余，你刚才提到的这个人住哪个房间？叫什么名字？男人还是女人？”
“我去座谈的房间在五楼，故意开房离我远远的。他们一共是两男一女三个人。”
马逸明说：“怎么有三个人？都是什么身份？”
“我是在堪培拉出的事情，到了布里斯班的时候三个人就出现了。一个是他们的领导，一个是领导的保镖，一个女的是助理。他们那领导亲自接见我，这几天找我谈话……”
“慢点慢点，老余，他们那领导叫什么名字？”
“李约翰，我叫他约翰先生。是个华人，他的保镖是个白人，他的助理是个华人女性……”
真他娘的冤家路窄哇！马逸明脑子嗡嗡作响。那不就是保镖穆雷，助理娜姐么？
马逸明咽了口唾沫，说：“老余，他们那个白人是不是眼鼻有些青肿？还有，那个李约翰的手指头是不是不太方便？……”马逸明用手比划着，伸出两个指头竖在余乘风面前晃晃。
“咦？”余乘风也惊住了，“马总，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那个保镖脸上是有点瘀伤的样子，头上戴着一个鸭舌帽，那李约翰和女助理的指头都包扎着绷带，不过，看样子就像是划伤，不严重。”
马逸明差点儿仰天大笑，哎他妈的，邪门了！又碰一块儿去了。
见马逸明神情古怪，余乘风说：“马总，你，你没事吧？”
马逸明强忍住笑意，说：“老余，这三个人我知道他们的底细。不过……”马逸明想了想，“老余，那我们又能怎么样？你说的那些物件在不在他们身上？我就是找到他们也没用呀。”
余乘风说：“马总，我那份承诺书在那个女助理身上，她的公文包里。”
“视频文件呢？”
余乘风愣了愣：“那我就不晓得了，估计在堪培拉他们就送出去了，说不定都存档了。”
马逸明望着余乘风说：“那你看这个样子该怎么办？”马逸明双手一摊，“有什么建议？”
余乘风声音又颤抖起来：“马总，我，我知道你和你的兄弟很能打！”
“揍他们一顿给你解解气？”
“不是不是，”余乘风舔舔嘴唇，“你们帮我把那份承诺书搞回来……”
我操，余乘风还真会想啊。不过，问题可没那么简单。
马逸明说：“然后呢？你要反水人家手里还有视频呀。”
余乘风咬咬牙：“那份承诺书是我当时在几个打手的恐吓威胁之下不得已写下的，先把它拿回来再说。至于那个视频，我回国后只能矢口抵赖，说那是别人用软件加工做的，我打死不认账，要杀要剐死撑到底，尽力维持我妻女对我的信任。我没别的办法，背叛家庭总比背叛国家罪名要轻得多……”
看来余乘风还是会权衡利弊。马逸明暗地里点头。
“你写承诺书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拍视频？”
余乘风回忆了一下说：“没有！那些人还是给我留了几分面子的。”
马逸明沉思了半晌，笑笑地说：“老余，搞那份承诺书，你觉得用什么法子好？”
余乘风嗫嚅道：“这我真不知道，我只是有这个想法。我知道这件事很难办。所以，那个……”余乘风说不下去了。确实太难了。李约翰的保镖他见过，简直就是一头熊。马逸明和张凯加起来能不能打得过还不好说呢。其次，人在异国他乡，李约翰他们势力又大，出了什么后果实在难以承担啊。
还有，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承诺书搞回来，只要人在澳洲那些人又会放过自己？
余乘风颓然地叹口气，刚才说的等于白说。
余乘风抬起头：“马总，那个，你看能不能……那个，偷？”
马逸明沉思了两秒，叼着烟摇摇头：“偷？说得轻巧，你偷一个看？”余乘风双手抱头，又耷拉了下去。
此刻话已经说开，余乘风心里敞亮了许多，马总是黑社会，江湖红棍，能打能杀，办法总比自己多。不过，余乘风慢慢意识到自己面临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需要答案：马总为什么乐意帮他？凭什么？
余乘风头又抬了起来：“那个，马总……”
“嗯？”，马逸明眯着眼哼了一声。
“咳。那个马总，你说一句话，你倘若帮我办成了这件事，我该怎么谢你才好？”余乘风鼓足勇气终于说出了心里的困惑。
这话问得好！一级警员马逸明同志本质上终究是个商人，不是雷锋。出于一个人民警察的职责，他已经超额的、完美地完成了上级布置的任务。搭救一个堕入深渊的动摇分子对于他来说是多此一举。余乘风回去自首自有党纪国法去处理他，自己哪里犯得上冒这个风险。
当然，余乘风的供词对马逸明来说还是有用的。至少马逸明在超额完成任务的基础上，完全摸清楚了这些境外势力的套路，用金钱、女人拉拢腐蚀，巧妙地设计一些世俗娱乐活动，慢慢引导那些小鱼小虾入坑……
马逸明叹口气：“老余，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知道你的难处。只是你的事情不太好办。我们面对的问题你都看得到。”
“马总，听我说。”余乘风语气坚定起来，两只眼睛开始发光，“马总，只要你有办法保住我的清白，我余乘风在国内的一切，除了我的妻女之外，你要什么都可以拿走。你要办什么事，我去办；你要跑什么腿，我去跑。我……”
“我让你徇私舞弊呢？”马逸明似笑非笑。
余乘风脸色泛红，嘴唇开始哆嗦……马逸明一眼瞅见也于心不忍，这家伙也够惨的了。马逸明挥挥手道：“老余，和你开玩笑的，别说这个了。”
停了两秒，马逸明手抚着下巴说：“他们在这里呆几天？”
“明天最后一天，我学习完毕他们就走。”
马逸明说：“老余，这个事情你别着急，容我想想。”马逸明盯着余乘风，“老余，你是真心悔过不想跟他们干吧？”
余乘风声音在颤抖：“马总，不瞒你说，没有你出现，我回去就准备见老婆孩子最后一面，然后找个地方上吊自杀，一了百了……”
“别说了老余。”马逸明把烟头一掐：“这个事情，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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