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平殿。
华钦风一路风尘仆仆，连家都没回，就直接进了宫。
皇帝看到他，原本半靠在龙椅上的身子，忽得坐起来，有了精神。
“风儿回来了！”
大殿上，站着太子华钦昱，中书令荀白，丞相王砚，副相罗渊，张星河，还有六部尚书。
殿内空气压抑，华钦风一进殿，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儿臣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说，北方雪灾，西方战事。刚在城门口也见到了许多难民。陛下召见微臣，定是为了这些事。”
皇帝点了一下头。
丞相王砚开口：“实际情况比王爷听到看到的要严重。”
太子接着道：“三年前，幽国被三弟击败后，这次卷土重来，攻打了西陲防御最薄弱的地方，而且是突袭，萧家军猝不及防，拼死抵抗，却沦陷了两个城。”
华钦风诧异，“怎么可能？幽国大败后，重整三年，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直接攻城，这才几日，便已攻下两个城？”
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幽国军会如此厉害，更不信，萧家军会如此不堪一击。
兵部尚书陈信：“刚到的战报，萧家大郎拼死守城，才没有被攻下三城。”
萧冰雷死了？！
华钦风脸色刷白。
他的拳头不由攥紧，咬着牙，目光狠厉。
“陛下，西陲战事告急，我愿前往，助萧将军共同抗敌！”
皇帝无神的眼睛亮了一下，“有你助阵，定能再胜幽国大军。”
刚才谈论西陲之事，大家都谈之色变，无人出声。
华钦风一来，便立即接下这活，皇帝眼中除了激动之外，更是松口气。
何时，朝中这些老臣都同他一样年迈，连战无不胜的西临萧氏都守不住西陲边境，几日便失去了两城。
他忌惮害怕的萧家军也会战败。
最后，可以依靠的，居然是他的儿子。
他曾想打压的儿子。
皇帝内心百感交集。
殿内又沉寂一片。
西边之事有风王出面，还有北边，也是一个大问题。
这时，太子站了出来。
“陛下，北方虽是百年一遇的大雪，但朝中早已派官员提早做了准备，北方各个地方备粮备冬衣，不能做到万无一失，总有疏漏，肯定会有些难民，但见如今之势。难民似乎过多，而且后面还有不断的难民向中都涌来。”
“派遣去北方的官员许久未传回消息，儿臣忧心他们遭遇不测，担忧北方或许存在官员贪污问题，将粮食和银钱贪墨，这才导致众多灾民出现。”
这些话也只有太子敢讲出来。
在场的人，心中也早有猜测。
皇帝自然也想到。
太子抬眸，眼神坚定，“儿臣自请到北方查看，并亲自赈灾。”
丞相王砚立即阻止，“殿下此刻该坐镇中都，北方赈灾的事可以派其他人去。”
副相罗渊附和，“王相说的是，此刻殿下应该留在中都。”
皇帝扶额叹口气。
“那各位可有合适的人选？”
张星河躬身行礼。
“此去北方危险重重，道路难行，天气恶劣，灾民恐慌，或有暴乱，去的人最好自身会武功，地位不能低，北方多有豪族，赈灾需要当地人的帮助。”
有权势地位，有威严，会武功，体力好。
除了华钦风，还有谁？
户部刘善才小声道：“风王要去西陲，不可能再去北方。”
荀白提议，“兵部陈大人呢？”
陈信一脸尴尬，“微臣的年纪怕是抵不住北方大雪寒冷天气。”
皇帝皱着眉头，扫一眼这些老臣，皆是十几年的老面孔，确实都老了。
他摇了摇头。
以往在朝中争斗热火朝天，到了真要用人时刻，居然一个都派不上用场。
这时，华钦风提出建议。
“陛下，臣想推荐一个人。”
皇帝：“你说。”
“永兴侯世子顾随衣。”
皇帝眯起眼睛，“朕记得他，有颗赤胆之心。可他的能力似乎还不能够承担起赈灾重任。”
显然是对顾随衣的不信任。
年纪轻轻又没有赈灾经验，怕是不能完成任务。
张星河却出声支持。
“启禀陛下，在瘟疫期间，臣与顾世子接触了一段时间，他在城中设医铺和粥铺，为百姓做了很多。臣都是亲眼所见，当时内心便十分敬佩。”
太子接着道：“顾家世代行军，祖上都是带兵打仗的大将军，顾世子身上流着顾家先辈的血，自是能承接先辈之英勇。”
众人都没有想到，这三人会同时举荐一个默默无闻的顾随衣。
皇帝反问：“听你们这么说，顾随衣倒是最合适的人选？”
“陛下，微臣随顾世子同去。”副相罗渊忽得出声，令人意外。
“微臣身子康健，年轻时也曾下地干活，如今常年在中都，虽不及年轻时，但体力还算好。”
罗渊寒门出身，四十出头的年纪，一直都是身材挺拔，确实不像那些常年养尊处优的人，大腹便便，隔三差五有病痛。
罗渊又加了一句，“朝中有王相在，臣即便去了，也不会影响什么。”
此去北边，为皇帝分忧，为太子消除忧虑，也是为了女儿罗绮。
希望文王和女儿在封地可以平安无事。
无论文王之前做过什么，看他的功劳上，也能抵消一些。
皇帝眼中的顾虑全消。
“有你陪同一起去，朕自然是更放心，就是担心你的身体是否能承受得住？”
“陛下放心，臣没问题。”
“那便这么决定了。”皇帝摆摆手，脸上满是疲惫，“中都城外的难民就交给太子处理，朕身子有些乏了，先下去休息。以后有什么事，先与太子商量。”
“恭送陛下。”
皇帝被董公公扶着下去。
殿上的人也逐一退出。
华钦风望着苍老的皇帝，不由出声，“父王这是……”
短短一个月，皇帝好像老了十岁。
连国事都交给了太子。
太子轻声道：“天降大雪，天有异象，民间有传闻，这是天谴，父王将这异象归咎到自己身上。再加上幽国来犯，父王一下子承受不住。”
华钦风眉间浮现一抹忧愁，“内忧外患……”
张星河提醒，“西陲情况危急，事情很是奇怪，王爷此次西行定要小心。”
太子也有同感。
“你们放心，我回府收拾一下，即刻出发。”
华钦风走之前，拜托太子，“殿下，玉竹，替我照看一下。我不想她跟着去西陲。”
太子答应，“我让母后召她进宫陪伴，在宫里，她定然安全。”
华钦风郑重道谢，“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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