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易得到的东西，很难让人产生珍惜感。
甄晓虽然内心深处想要拉这个世界的地球文明脱离危难，但她也同样明白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
先前会议室中说出要等三年才会‘有人’前来解决怪兽问题的宣告后，剧情人物方面顿时陷入难言死寂。
太过违背逻辑。
从怪兽突然开启额外缺口，爆发式的朝人类进攻，到甄晓他们降临地球，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一天时间。这处细节明显暴露出所谓的宇宙警备队，掌握了某种超光速行动的技术。或者如敌人一样的，虫洞桥架设技术。
那么在距离不是问题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等三年才可以着手解决问题？宇宙级的社会组织，办事效率也如此低效？
星球之外到底是什么样子、有多少文明存在、社会生态究竟以何种模式运行……人类可以说对此完全一无所知，更遑论辨别这句话的真假。
借着参观考察的名头，甄晓和张娜二人漫步在基地中。为了战争而修建的堡垒，根本没有考虑任何美观性，到处都是暴露在外的钢铁茬口与原色混凝土。若非有大量忙碌不停的工作人员充斥在内部，活像一个烂尾楼。
侧身为一队伤员让开道路，甄晓不经意的朝着身旁同伴问道：“总感觉先前的举措有些太过，容易让人觉着我们和先驱者是同样的货色。”
“嗤……怎么，我们家女神圣母心发作，觉着不应该使手段？”张娜掸了掸烟灰，开口调笑起来。
甄晓抿抿嘴唇，沉默几秒后轻声说道：“既然已经表露过力量，双方直接坐下来谈就行，我感觉没必要绕上这么一圈。”
“那是因为你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政客这种生物……虽然拥有几十亿人口的文明不应该以人格化看待，然而，文明的延续兴衰往往都是被最顶端的一小撮人掌控把持。有时候直接了当的向对方索要利益，哪怕明知道拒绝会招来严重后果，他们也会出于贪婪本性而选择错误答案……”
眼角余光扫过面色平静的队友，张娜一时间也有些无奈。
也不知怎么的，在拥有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后，轮回者的行事方式就越发偏向于个人喜好。遇上点事情，原先所磨练出来的老练行事手段，就仿佛全从脑子里丢掉一样，纯粹的让人头疼。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啊。
都没了‘人味’来着。
将还剩半截的香烟丢入垃圾桶，张娜反手在某人胸口鼓囊囊的肉团子上抓挠作怪，引来低沉而又急促的惊呼。
吔？胸衣下面怎么有硬硬的东西藏着，不嫌硌得慌吗。
通过指尖反馈感发现奇怪之处的张娜，脑海中闪过少许疑惑。正当她想要仔细分辨出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甄晓瞬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跳起来，用胳膊死死搂住胸口不放。
“喂！跟你商量正事呢，莫名其妙摸人家干嘛。”
“想当初你还带球撞人呢，现在反倒矜持起来不让碰……都成人妻少妇了，还搁这娇羞，也不嫌臊得慌。”
“我怀疑你性取向不对劲。”甄晓丢出一记白眼，郑重跟对方拉开两步距离。
“不对劲你个头，成天挺着那么下作的乳量晃悠，也不知道收敛一些。故意让自己成为所有男人晚上幻想的对象是吧，闷骚的小浪蹄子。”
张娜毫不留情的反唇相讥，为了增加杀伤力，她甚至还嫌弃的拍打着先前碰触过甄晓的手指，似乎担心有脏东西传染到身上。
侮辱性极强。
“你再骂！”
“怎么，不服气？叫你家男人过来揍我啊。”
“我……”
挑衅似的用念动力狠狠弄出白肉波浪，张娜把话题转回先前讨论之事：“别净在这瞎担心。环太平洋世界的当权者，早就被入侵怪兽给打磨掉了九成九的臭毛病，对方恐怕第一时间就猜透了轮回者真正用意，现在估摸着已经开始讨论具体细节了。”
估算整个人类文明究竟需要付出多大代价，才能保证存续。推测所谓的‘宇宙警备队’调查员手中，究竟有多少超越时代的科学技术能够为己用。
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只谈理想也填不饱肚子。
从星空中跨越不知多少光年而来的‘宇宙警备队’，就算真是一群无私奉献、致力于维护宇宙和平的伟大组织。可细化到最终个体，终归还是有着基本需求、依托物质存在的生命。
说白了，他们也需要海量的资源来维持组织运转。地球想要得到更多的、基于规则之外的帮助，最佳方式当属……加钱！
这是个差了层窗户纸就摆到明面上的阳谋，也是楚轩计划中，掌控环太平洋世界的第一步。
“我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意识到跟对方比下限完全是自取其辱，甄晓当即淡了嬉闹的心思，沉吟着给出了真正的理由。
“你这人，嘴上说一套，心里面想一套啊……还没从郑吒成为队长的事实中调整过来？”
作为从最初时便同行并肩的伙伴，张娜早就将某人看的颇为透彻。
“感觉没法像以前那样跟队员相处了，担心自己的领头人身份会逐渐边缘化？”
“不是你想的那样。”甄晓当即摇头表示否定。
“切，骗起人来，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重新从怀里掏出一根香烟塞进嘴里，正准备点火的张娜想了想，然后从烟盒里弹出一支丢向甄晓。也不管对方生疏到略显娇憨的动作，她自顾自坐在路旁的箱子上开始吞云吐雾。
淡青色烟尘在空气中飘散，将二人笼罩在一片迷蒙中。
“承认欲望怎么说也算不上丢人……在你所熟知的故事里，郑吒应该也同样开启了第四阶基因锁并担任中洲队队长之职，对吧？否则的话，没办法解释你为什么会如此关照对方，并且对他成为队长这件事接受如此之快……不，应该说，你一直都在等着他强大起来，去成为中洲队队长。”
“……差不多算是这样吧。”
感受着略带清凉的烟雾涌入肺中，甄晓瞟了眼对方，没提正是半引导者张杰的自我牺牲，才让郑吒成为合格队长。
张娜闻言轻轻点头：“嗯，那么问题就来了。你在最初时就把队伍领头人的位置预留给了郑吒，却又在所有人尚未成长起来的时候，以先知先觉的名义强行让中洲队按照你的意志发展……就算养个猫猫狗狗，时间长了还会产生感情呢，更何况花费心血拉起来的队伍。
你早就把中洲队视作了禁脔，即便一次次在心里暗示自己，可真正见到郑吒成为队长后，仍旧产生了即将失去的恐惧感。担心队伍后续会脱离自己的预定轨迹，担心在武力为第一优先级的主神空间，会被架空夺权。”
“其实，也有些迷茫。”
转身跟张娜肩并肩坐到一块儿，甄晓遥望着远处忙碌不休的工作人员，幽幽叹了口气。
“有时候，当提前知道了最终答案后，对于过程就会不怎么在乎。我……我其实想要的，不过是跟着郑吒和楚轩走完最终恐怖片而已。所以强化的属性都偏向于生存、防御。但走着走着，偶尔也会思考，思考凭自己是否也可以走到最后……我身份有些特殊，你知道的。”
张娜搞怪的吐了个烟圈，套在甄晓脑袋上：“是有些神秘。”
甄女神耸了耸肩，单手撑住下巴：“所以喽，人就变得有些自傲，放不下端出的架子。”
“想做不敢去做，放手却又舍不得手中那点鸡毛蒜皮。整个人就像是站在十字路口迷失了方向一样，只能随波逐流的前进。即便仗着拥有先知优势，给自己强化了个好能力……可对于‘心’的磨炼，还不如猛鬼街那场片子里，我所认识的甄老弟。”
“当时都没法保证能够活着回到主神空间，只能硬着头皮猛冲啦。满脑子想的就是，一言不合淦他妈。”
用力猛抽两口香烟，甄晓忽的笑出声来。
或许因为变为女人，也可能是逐渐承认并接受现实，她发现自己真的变了好多。
变得和先前相比，仿佛两个人似的。
“所以现在呢。”张娜开口追问起来。
“我决定回去找老公好好睡一觉，放空大脑，然后想想以后的路……张姐姐要不要一起，我家男人很厉害的。”
猛然从箱子上起身，甄晓拍了拍屁股，浑然不管自己的话语有多劲爆。
心结哪有轻易化解的道理，她也没有立地顿悟的天分。只能趁着今晚撬开少许线头的机会，找个安静地方慢慢理清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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