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礼物，一切人，一切东西都是有代价的。
而你清楚地知道你自己在进行交换，若你没有价值，没有任何人愿意与你交换。
生活很现实，生活很残酷，但那只是人性。
顺着人性走谁都逃脱不了。
为什么要去考验别人的人性呢？
为什么要去考验自己的人性呢？
胜利了也好输了也罢，最终结果都不会好就是了。
“梁逸报应来了，你该做好准备的。”
梁逸两眼无神地凝视着天花板，视线飘远，“秦辞，我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你要不杀了我！”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不，你还有很多可以失去，比如你最在乎的名声，比如你的成就，比如你的身体，你的眼睛，你的心脏，都是宝贝，若是失去这些，这怕是比死还要难受一千倍一万倍都不止的吧！”
“你怎么会变得如此之歹毒，从前的你不会这样的,”
“别再跟我提起从前！”秦辞想说，这人事到如今还记着从前，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顾轻舟不想要看见女子的目光落在梁逸身上，“辞辞，今日就给他这些教训，我有些饿了。”
秦辞闻言抬眸看了过来，“你没吃饭？”
“我已经气饱了。”
“那还吃什么！”
顾轻舟：“.......”不会生气了吧？
“我就是不想你多看他一秒，他现在就是破罐子破摔，想要激怒我们杀了他。”
“你知道你方才还那么冲动地动手？”
顾轻舟想说，他方才确实有点走火入魔的征兆了，幸好辞辞来得及时。
他真的听不得梁逸说她半句不是。
分明全是梁逸的错！
“我心量小，听不得他那样说你。”
秦辞无奈地沉默了几秒，“那便去吃饭，他暂时跑不了！”
“秦辞，我没有对不起你，你不能这么对我！”地上的梁逸还在身后喊，可是已经无人理会。
此刻他说什么重要吗？
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
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又何必多劝呢？
“他还是那般说话，真不知你从前是怎么喜欢上他的！”顾轻舟出佛塔的路上一直嘀嘀咕咕，怨念十足。
秦辞听得好笑不已，“从前只是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罢了。”
“我看你是见色起意才对。”少年愤愤道，秦辞扭头准备反驳的时候，少年目光灼热地盯着她，“可你为什么不会对我见色起意？”
秦辞：“......”笑死了。
“我现在是鬼，没有那种欲望。”秦辞波澜不惊地回，亲眼目睹着少年耳垂变得通红，整个人都有种羞答答的感觉。
【宿主，你这话真的太超前了！笑死兔兔了。】
没有哪种欲望，顾轻舟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她怎么说话那么直白？
“你是不是想歪了？”秦辞故意调侃，“我只是想说...”
“你别解释了，我知道了。”顾轻舟连忙打断女子的话，他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她，“我知道你想要表达的意思。”
“只是鬼虽然身体不行，难道思想也会受到限制吗？”少年目光紧紧盯着女子，“你是根本不想给我回应，故意找借口罢了。”
说完一脸伤心的模样。
秦辞：“.....”这家伙什么时候反应那么快？
【宿主，人家可是被你骗了很多次了，再不张心思，恐怕是个傻子！】
秦辞：“......”确定不是个傻子！
顾轻舟：？
秦辞颇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两人已经走出了佛塔，此刻在佛塔旁的湖边走着。
月光落入湖中如同一轮明亮的镜子一般，旁人看来就是顾轻舟一人在观赏夜景。
夜深人静，树林之中鸟儿也都休眠。
“自然不会受到限制。”
“那你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心中还惦记着梁逸那张脸，我今日就该杀了他，将他的魂魄练成傀儡，这样你才不会惦记着他。”
秦辞哭笑不得，“这都是你一个人的猜想，我可什么都没说过。”
“那就是惦记。”
“不惦记，现在惦记的人不该是你吗？毕竟我把红戒指都送给你了。”秦辞故意这般说，以至于少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剩下呆滞，太过震惊了以至于不敢置信。
“你确定？”
“我不确定。”
顾轻舟：“......”这绝对是故意逗他的！
“你不会把我当成小孩子逗弄吧？”少年目光警惕地看着她，“你不能这样想，我和梁逸差不了几岁的。”
秦辞实在无奈，这家伙哪里来的胜负欲？
介意年龄，他还真的挺年轻的，但可惜就是想不开，非得执念于她。
人鬼殊途，他偏偏不听。
“你说带我去吃饭的。”
“那便走吧，吃饭钱你自己出。”
顾轻舟点头，“那是自然，人鬼货币不相通。”
“你也知道？”秦辞真的会被少年的精分笑死，“你这何必呢？好好过你的一生不就好了，以后你会遇见更好的姑娘，你们相守到老，幸福美满不是挺好的吗？”
少年直接跑了，将秦辞留在湖边。
秦辞没有追上去，让他自己想清楚就好了。
本来人鬼就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他年纪轻轻就误入歧途这可不好。
【宿主，兔兔觉得你的做法是对的！是他没有想通。】
想通了就好了。
秦辞朝着反方向离开，而顾轻舟回头就这红衣女子离开的背影，顿时他难过到心口疼，她为何对他这般绝情呢？
自以为是地替他着想，可曾想过他真正想要的人是谁吗？
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给予他任何回应，不给他一点希望。
失魂落魄的顾轻舟去了酒楼，喝了一夜的酒之后，他还记得自己要去寺庙诵经祈福，一日都不能少的。
拖着疲惫的身躯他清晨，太阳未出在山顶的青石板之上睡着了。
山林之间，夜风浮动，少年早已沉醉进梦乡里面。
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高高悬挂于天空之上，林间透过的斜阳在他身上落下斑驳树影。
他靠在青石板上，回想昨夜湖边女子的话，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酒精可以一时麻痹人的思考，可人终要面对现实。
“施主，你何时来到这里？”一声惊动了少年的思绪，少年回头，就看到身后伫立的大师，“你又何时来的？”
大师正拿着扫帚，轻轻扫着落叶。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挡了他的路。
“老衲清晨微光来这里，便已见施主你躺在这里。”
“幸好有鼻息。”
顾轻舟：“......”
他悲伤地想，还不如死了，这样她是不是会多看他一眼？
只是想到自己这般自暴自弃，他心里更难过了。
她不在乎他，也不想要他，只想离开他，只想让他和别人在一起。
她根本就不喜欢他。
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也许一切都是假的，可他对她的喜欢却不是假的，这份情意永远都不是假的。
他快乐吗？
喜欢上她的自己快乐吗？
究竟是快乐更多还是痛苦更多？
他在心里回答，他还是快乐的，喜欢她的时候他是快乐的。
站起来，他说，“很早就来了。”
“很早是多早？”大师问完，轻声叹气，“施主，你今日心情似乎不好，是因为那人辜负了你吗？”
“辜负？谈不上。”
“我喜欢她，但她不欠我的，反倒是因为我的喜欢而处处照顾我的感受。”少年目光哀伤，“一切是我太过贪心，我想要的她给不了，而失落的我也只有通过酒精来麻痹自己。”
说到这里，顾轻舟心里很是愧疚，其实他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人一旦有了某个念头，行动上就会表现出来。
因此，是他想法有问题，不是她的问题。
若他有一个良善的心，愿意松手成全的心，他就不会像现在一般痛苦和难受。
“接受一切，顺其自然。施主，这世界念而不得的事情太多了，总有失去总有得到，得到未必自己想要的东西，失去自己很重要的东西，两者皆会发生。看淡了一切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大师，你正是看淡了红尘才会出家，伴青灯古佛直到青丝燃尽，可我没有，我也不想看淡红尘。”
“执念太深会害了自己。”大师叹气，“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开始今日的诵经。”
“好。”
~
秦辞离开了湖边，直接去了焚尸地。
很快便有手下的鬼魂，将高将军押了过来。
这焚尸地鬼魂很多，都是无名鬼魂，这里怨气煞气最为浓重，不知多少人死在这里。
而这对于秦辞而言是最佳的疗伤之地。
进入佛塔自然会受伤，只因她是恶鬼，能够抵抗一定程度的佛塔攻击。
此次本不打算进去，却为了阻止顾轻舟杀人而进去，已经伤了元气。
回到这里可以休养一段时间。
高将军的鬼魂因为怨气太重，而无法进入转世。
“见到本宫此刻是什么心情？”
高毅目光苍老地看向秦辞，环视一周，“你一直待在这里？”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从前秦辞天真无邪的模样，可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一切都变了。
她从前是秦丞相最疼爱的女儿，被保护地极好。
可如今呢？
为了自保，已经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怨她又有何用？她的灾难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石油他一手造成的，她的亲人都死在他的手上。
如今死了，才知道自己从前做了多少的错事。
但是最终他也获得他应该有的结局，而那个狗皇帝却活的平平安安，明明心思最为险恶的人就是他，他若不死，他怎可瞑目？！
“是。”秦辞坐在坟前的树上，红衣在风中摇摆，“你怎么留下来了？”
“我不想去转世。”
“为何？”
“因为有仇要报。”
“你不恨我吗？不怪罪我吗？毕竟是我害了你全族不是吗？”
“人死不能复生，高将军，报复会让人失去转世的机会。”
秦辞的相劝，高毅完全听不进去，他想到的只是朝堂上的变幻，方才真的明白秦辞书房中所说人命如草芥的说法。
“我不后悔留下！只要能教训那狗皇帝，即使没有下辈子也甘愿。”
“对不起！秦姑娘，老朽活了大半辈子方才明白这些，属实太晚了。也没有办法对给你造成的伤害弥补，接下来老朽愿听你吩咐差遣。”
“你可是真心诚意打算归顺于本宫？”秦辞心中怀疑，但面上不显。
不过想来也不可能，他已经身亡，没有任何亲朋好友，本可以选择转世，可却决定留下来做孤魂野鬼，大概率是真的已经想通了。
那就让狗咬狗吧！
毕竟她现在也不是个好人！
他若是乖顺，那她便尽可能帮他，若是另有小心思，那她便不奉陪！
“是的。是非曲直，我心里已有明数，对天发誓，不会再做任何背叛秦姑娘伤害你之事，否则落得就魂飞魄散吧。”
秦辞嘲笑，“你不会觉得此刻悔悟太迟？”
“是很迟，可是只要此刻老朽悔悟，那么一切都不会太迟。”
秦辞点头，“看来将军沙场征战二十多年，还是有所觉悟的。只是这觉悟还是太迟。”
“之后有事情的时候本宫会通知你，你若没事，就在这里养伤，这里对于活人不是个好地方，对于孤魂野鬼来说却是个好地方。”
“殿下，你似乎受伤了，是何人伤了你。”一只小鬼忍不住飘到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殿下，近些时日最好不要外出了。”
秦辞点头，“近些时日不出去了，就留在这里养伤。”
【宿主，你不担心顾轻舟吗？他似乎很伤心。】
秦辞摇头，“不担心，有什么可担心的，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宿主，你为何不喜欢他啊？】
秦辞道，“也许时候未到吧。”
也并不是每时每刻都会产生喜欢的冲动，人的感情随着人的状态会发生改变的。
这段时间刚好你封闭了对情感的知觉，那自然是察觉不到别人对你的喜欢以及注目。
这段时间过去之后，你似乎方才明白，可惜那个时候早已经迟了。
但你只是觉得可惜，并不会觉得悲伤。
因为有时候喜欢就是两个人共同的沉沦，若有一方过度地清醒和理智，那这段单向奔赴的感情是不可能持久的。
毕竟不是非你不可，是其他人也可以。
没有深层次的感情羁绊，就很容易断了联系。
【好吧。】
~
不知不觉三天过去了。
顾轻舟这几日住在寺庙之中，为了逃避见她又不想见她的痛苦。
他不愿意在她面前在露出那般祈求的姿态，祈求得到她的怜爱。
她半分都不会对他心软。
她还在乎他吗？
顾轻舟摸着自己手上的红色戒指，多想呼唤她的名字，可惜摸着摸着就会觉得忧伤。
那是一种沉沦在过往记忆的甜蜜痛苦之中。
爱而不得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他无数次想要死去，可惜耳边却回荡着她的话语。
要好好活着，否则不经过她的允许，她会生气的。
于是他就每日都在痛苦和煎熬之中徘徊。
大师走了过来，“施主，若是想见那人，就下山去吧！”
“心诚则灵，老衲相信，她会被你打动的。”
顾轻舟闻言眼神很是明亮，闪烁不定，“那我下山去，明日再来。”
“当然可以，即使你没来，老衲的弟子会帮你诵经的。”
顾轻舟立刻起身行礼，“那就再次先谢过大师了。”
“快去吧。”
顾轻舟脚步轻快地离去了，小弟子出来，“师父，你不是反对人鬼相恋吗？为何今日却成全他？”
“那是因为若一段感情是促进一个人的新生为何不成全，那鬼不曾伤害他，处处保护他，未必没有心意，而他又一心求死，这样的情况即使是师父我也无能为力，为师这般不过是救人而已。”
“至于为师为何反对人鬼相恋，那是因为大多数鬼魂是来盗取人的寿命的，那虚情假意为师自然是反对的。”
小弟子点点头，“徒儿明白了。”
“那希望他真的可以和她在一起吧！”
“但愿吧。”
~
朝阳殿中。
“他去了哪里？”朝阳公主坐在梳妆台前，摆弄着自己的珠宝首饰。
几日不见，人跑的无影无踪。
这让朝阳公主心中怀疑，是不是柳医师或者自己的婢女提前通知了顾轻舟，以至于他听了消息提前跑了。
于是朝阳公主迅速把得知消息的红袖和柳医师抓进地牢之中，严刑拷打。
两人都痛哭流涕地大喊，“臣\/奴婢没有啊！”
“他究竟去了哪里？若你们再不坦诚，本公主将你们杀了剁碎了喂狗！”
这般蛮不讲理让红袖和柳医师顿时遍体生寒。
只是当朝阳正准备动手的时候，有人前来通报，“顾大人已经回来了。”
“他真的回来了？”
“回禀公主，是的，此刻就在朝阳殿，等待公主。”
朝阳露出喜颜，目光略过红袖和柳医师，大手一挥，“将两人放下来，请最好的医师前来诊治，一定要把他们治好。”
这下子她终于相信，这二人没有背叛自己。
柳医师和红袖满心只剩下绝望，此刻被拯救只觉得好笑。
是不是以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不用想，答案也是肯定的。
这样想，他们还不如死了，省的以后的折磨。
柳医师想到自己家中的妻子，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他不想连累自己的妻子，可是却无能为力。
谁可以救救他，杀了朝阳是不是就可以结束这些痛苦？
“顾大人这几日去了哪里？”朝阳装作不经意地问，示意婢女为顾轻舟倒上酒。
“在下不会喝酒。”顾轻舟直接拒绝，“听闻殿下找在下，不知有何事？”
“这酒大人有所不知，是从天山采回来的雪莲酿制的雪酒，难得一品，大人不会喝酒，就是尝一下也就不辜负这美酒了，这是本公主特地寻来给你尝的。”
顾轻舟摇头，“若是无事，那在下先行告退。”
说着就要起身，而朝阳却忽然变了脸色，“你给本公主站住。”
“抓住他！”
顾轻舟抬眸，“朝阳殿下，劝你不要无事生非！”
朝阳被那一双深邃凌厉的目光帅到腿软，对他的渴求更为热烈。
“只要你喝这个酒，我就放你离开。”朝阳的目光掠过酒杯，“喝下就够了，毕竟本公主可是辛苦为你找来的。”
顾轻舟本就心烦意乱，想要去找秦辞，结果被朝阳喊到这里，又让他喝什么雪酒，说是辛苦为他找来的。
谁让她找的？
问过他想喝吗？
“这酒里是不是下了东西？”
“怎么可能？”
朝阳佯装震惊，只是走了过来喝了酒杯里的酒，吩咐侍女再倒一杯，举到顾轻舟面前，“这下你亲眼看到我喝下了，这里面没有东西。只是想要你品尝一下怎么这么难，又不是毒药！”
“毒药本公主也不舍得你喝。”
顾轻舟听不得这些乱七八槽的话，接过酒杯，一口气干了。
“喝了，在下告辞。”放下酒杯，顾轻舟转身就走。
没有丝毫的留恋，因此也错过了朝阳公主眼中的喜色。
只是当顾轻舟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腿不受控制地跌到在殿门前。
顾轻舟回头，便看到一脸得意笑的朝阳。
他不仅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并且还主动爬行到朝阳的脚下。
“你做了什么？”少年声音极为愤怒，双眸尽是狠厉之色。
言语还尚可控制。
“自然是下了蛊毒，这可是雌雄双蛊，是种给情郎的，要求情郎要对自己一心一意。”
“你若心悦我，就不会遭受蛊毒的折磨，你若是心里有了别的女子，你就会心痛如绞。”
“这蛊毒一下，你们同生共死，我若死了，你也会死去。”
顾轻舟听到这句，忽然眼神亮了一瞬间。
“此话当真？”
朝阳以为顾轻舟是害怕了，便得意地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挑起少年的下巴，“自然是真的。你都已经落在了本公主的手里，我自然是不会骗你。”
“你方才就是欺骗我！”
“方才是你不听话，你若是主动喝酒，本公主又何须骗你！但今时不同往日，你喝了这酒，中了这蛊毒，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我自然会好好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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