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睁开了眼睛，看了看百达翡丽，现在已是周二凌晨两点。
许仙默默调息了个四个小时，直到神念状态恢复了大半，才闪念来到了归墟附近某地。
许仙在极远处小心翼翼地查探了下归墟的情况，才又闪回到了屋里。
许仙确认了一件事情：先天诸神归来已是不可阻挡的未来。
而先天诸神在无尽岁月中沉眠于归墟，又在归墟的绝对黑暗、虚无、混沌中经历了数千年的艰难跋涉，许仙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一旦祂们爬出归墟，祂们的愤怒、祂们的贪婪、祂们的残暴将会是何等酷烈！
那只会比数十亿年前的宇宙黑暗篇章更加恐怖！更加惨烈！
宇宙的每一片角落将被鲜血染红，所有生命星球都将在经过无望的反抗挣扎后接受诸神无情而冷酷的恐怖统治。
考虑到先天诸神的伟力和数量，这是必然发生的事情，任何存在都无法阻止。
许仙也不行，不可能行！
那可是先天诸神！本质上与他同一级别的存在！
许仙不可能对抗所有先天神明，没有任何存在能做到这种事情。
或许找到初始之地还有一线生机。
但无尽岁月以来，所有先天神明都没有停止过寻觅初始之地，也包括许仙，却始终没有神明乃至任何存在真正见过初始之地。
初始之地似乎一直都只是一个找不到源头的传说。
许仙甚至怀疑，这个号称宇宙初始的地方是否真实存在。
或许初始之地是某个先天神明的谎言？
亦或是某些存在为了转移先天神明部分注意力、缓解先天神明恐怖统治压力密谋的骗局？
许仙知道自己不能将希望寄于渺茫的初始之地，但除此之外，他又没有办法阻止即将到来的宇宙黑夜。
于是许仙默然。
大日早已升起，温暖的阳光照在许仙的身上，他却只感到浑身冰凉。
许仙神念电转，穷尽心思谋算着各种情况和可能……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手机的响铃响了起来。
许仙拿起手机。
嗯……衣衣公主。
许仙收拾了一下纷乱的思路和有些低落凝重的情绪，挤了个笑容，然后摁下了接听键。
“喂，衣衣。”
“没打扰你吧？”
“没有，怎么了？”
“你昨天上午说晚上来接我吃饭的，但后面人没来，也一直没有消息回复。我去到你家门外，门窗也都关了，信息也没有。我担心你，所以才打电话的。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太喜欢被人随时随地电话打扰的那种感觉。我其实也不太喜欢的……”云想衣的声音到后面有点小心翼翼又有点犯虚。
许仙拍了下脑袋，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可能这几天太累，一睡就睡到了现在。你吃过早餐没？我去接你吃早餐。”
“我……我给你带了早餐，我就在你家门口。”云想衣的声音忽然温柔了下来。
……
许仙看着云想衣用微波炉加热好了早餐，又端上了餐桌。
今天的云想衣就像秋天的一朵菊花，优雅而清新。
她穿着温暖的米色纯棉上衣，带着一点点浅浅的黄色，就像秋天的落叶一样。
裙子也是米色的。裙摆轻盈，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飘动，仿佛是秋天的风在轻轻吹过。
她粉黛薄施，唇如红樱之色，脸上也带着一丝丝红晕，就像朝霞中的桃花一样娇艳。
云想衣把早餐舀好放在了许仙的面前，自己也打了一份到自己的碗里。
“你自己也还没吃早餐？”许仙看着她，有点意外道。
云想衣笑了笑，道：“我想等着和你一起吃。”
她看着许仙的眼睛明亮而温柔，就像秋天的湖水一样清澈而多情。
许仙怔了怔，问道：“那你肚子不饿么？”
云想衣凝视着他，柔声道：“想着你，就不饿了。”
许仙心弦一颤，静静看着云想衣。
女孩美丽而温柔，就像秋天的细雨一样浸润进许仙的心魂。
许仙用勺子舀起饭，吃了几口。
“这家的蛋炒饭味道怎么样？”云想衣看着他，问道。
许仙细细品味了下，随口道：“挺好的。就是干了些，这家店的厨师再控制下火候就好了。”
云想衣认真点了点头，道：“哦。知道了。”
“嗯？”许仙一愣，有点疑惑看向云想衣。
云想衣抿嘴笑道：“这是云家想衣牌蛋炒饭。”
许仙暗呼侥幸，本来他想说“勉强能吃的”，还好看在云想衣亲自带饭的份上临时改口，给了一个“挺好的”评价。
云想衣对自己底气不足的厨艺瞬间有点信心了，心情大好，问道：“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许仙本来计划去见下陈博士的，但昨天放了云想衣鸽子，今天肯定要好好陪她，就摇了摇头，道：“今天我都听你的。”
云想衣想了想，又有点担心道：“你还累么，如果你还累的话——”
许仙知道她肯定要说累的话就呆在屋里不出去了，只是年轻女孩子，除了个别死宅的，谁不是爱出门逛逛玩玩？
许仙打断了她，道：“睡了个大觉，元气十足，感觉能打一百头狮子。”
云想衣的眼神立刻更欢喜了几分，声音也更轻快了，道：“那我们去看看《阿凡达2水之道》吧，我听评价说挺好看的。就一直等着，想你方便了和你一起去看。”
许仙看着她雀跃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道：“好。”
……
“水之道，无穷无尽，无始无终海洋包围着你，充盈着你，海洋是你的家，见证你的到来，也目送你归去。我们的心脏在世界的子宫中跳动，我们的呼吸在黑暗的深海中灼烧。海洋给予一切，也剥夺一切，水连接世间万物，从生到死，从黑暗到光明……”
电影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云想衣的右手在黑暗中颤颤抖抖最终坚定地握住了许仙的左手。
她的手心微湿。
许仙侧过头，透过微弱的光线，他看到了云想衣那双在黑暗中犹如明星般闪亮的眼睛。
许仙温柔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左手掌翻转，左手五指和她的右手五指互相扣住。
云想衣眼睛里的柔情于是似乎要溢出来了一样，她很自然地把头枕到了许仙的左肩上。
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柔软、温柔、粘稠了起来。
云想衣觉得这是她这辈子看过的最好看的电影，虽然剧情她可能有点飘忽没完全记住。
许仙觉得这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
先天诸神即将归来，连世界都可能毁灭。而若是自己执意再与诸神为敌，那自己也应该会迎来一直期盼的死亡了。
所以还有什么好担心好矫情的呢？
也许这是诸神归来唯一的好消息。我一个人自杀不了，但这么多先天神明，总是可以打死我的。虽然我并不希望是这种死法。
但死亡，因为诸神归来，已经从一种奢望变成一种极大的可能了。
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去担心公子长生、红颜老死这事了。
因为我很可能也要死了，十几年后或者几十年后，就看祂们爬出归墟的速度了。
电影散场时，许仙状似随意问云想衣道：“像电影里那样，如果世界毁灭，你最想做什么？”
云想衣想了想，看着许仙，平静而认真道：“如果世界毁灭，我想和你死在一起。”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天崩地裂不能更易的毋庸置疑和确信。
许仙看得出她讲的是真话，真心话。
于是许仙沉默，然后微笑，然后哈哈大笑！
他笑得很大声，也很肆意狂放。
许多路人都忍不住怪异地看向这个墨镜青年。
许仙却丝毫都不在意，他握着云想衣的右手不觉又用力了几分。
如果世界毁灭，我们不妨死在一起。
也挺好。
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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