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第一次见到秦……秦明皇的时候，他身边还带着三人，其中一位你应该见过，另外两位则是听说过。”
二人沿着河边一路向前，边走边聊。
“见过的是靖王，听说的顾婉之以及那周寻吧？”
张圭微微颔首：“秦明皇直接向老夫说明匡扶天下，斩灭妖神的来意，听了之后大为震惊，加上那时比现在年轻几分，本不想相信，认为其是口出狂言，但他随口点拨了老夫几句，听了之后茅塞顿开，左右权衡我最终还是允许他们留宿庐山。”
“期间我们常常秉烛夜谈，他就像是一位老师，将所会的儒学一一传授于我，而后，老夫也通过儒术开始慢慢推演历史的进程，发现大部分与其描述无误，老夫最后决定相信与他。”
“只是可惜，那时候他们不辞而别已经离开庐山，随后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不见踪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本来老夫以为这是一场梦，当梦醒的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可我又在二十年前淮水会盟的前夕遇到了他。”
徐沅倾听张圭叙说着故事，感受着他的情绪波动。
“那张……老先生，你可注意过秦明皇与顾婉之的关系如何？还有靖王周寻与他二人的关系。”
张圭顿了顿，低头沉默片刻，而后像是想到了符合的形容词，又抬头开口道：“那姑娘与三人的关系都很好，朋友关系，但要是说最好的，应该是与秦明皇，友情之上，恋人未满。”
“？”
徐沅颇为惊讶，本来叫不出口的话，更加顺嘴了起来：“老登，你这还知道？”
张圭翻了一个白眼，轻蔑道：“怎么说老夫也是上一任天权石的主人，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天权？”
“先继续讲故事，别的事一会同你讲。”
“好。”
“那丫头对人有意，但秦明皇心中只有为后事布局的心思，并没有太过在意人家姑娘的想法，等到发现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了。”
徐沅低下头叹气道：“顾婉之死了，他就没有想过改变什么。”
“哎呦。”
徐沅捂着脑袋，看向手中不知道何时拿起戒尺的张圭，表情幽怨：“老登，你打我干嘛。”
“你说呢？”
徐沅看着张圭的表情，若有所思的发出一道惊讶声：“啊！”
而后又小心试探：“真的不可以？”
张圭摇头道：“不可以。”
“我们所处的位置是固定的，只有未来是多变的。”
“所处位置固定，那过去呢？”
“看不透。”
“那就是还有机会，有机会我……”
徐沅又抬起自己刚刚放下的手。
张圭将戒尺背到身后，继续向前走去。
“讲到哪里了？”
徐沅跟上去提醒道：“应该是再次见到秦明皇的时候。”
张圭恍然大悟，又继续说道：“他带着被其说服的陈浩一同来到儒家书院，陈浩跪在我的面前，说……学生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请先生将我逐出师门。”
“这是何意？”
“唉，在秦明皇的时间里，历史偏差了，诸国大战若是继续进行，背后之人将会提前入场，引起妖神提前出世，为了避免悲剧提前发生，秦明皇依旧坚定的将机会留给你，为你的成长留下时间，同时也是为了九州百姓免于战乱之苦，只是苦了陈氏后人与我书院成百上千的读书人。”
徐沅紧握的拳头又紧了几分，沉默片刻：“原来是这样……，老登，那我有个问题。”
“说。”
“就是……无论如何，被选中的人都是我吗？”
张圭回头看向徐沅，一脸笑意：“为何会这样问？你很看重这个？”
徐沅自嘲的笑了笑，摸着脑袋回道：“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上着普普通通的学校，读着普普通通的书，不知道日后的日子需要干什么，同时也没有什么远大理想，这样的人……选我……”
张圭抬手在徐沅的头上摸了摸，慈祥的笑容让徐沅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没有人是普通的，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
“秦明皇如何选中你，老夫不知道，但既然选中了你，那你就要肩负起这份责任，你目前来看，做的很好，那么有信心继续做下去吗？”
“这可是一条，前人没有走完，亦或者是没有走过的路。”
徐沅低着脑袋陷入沉默，碧绿色的双眸怔怔的看向脚底。
张圭严肃起来，放下手的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大理寺少卿！”
徐沅怔怔的抬起头看向张圭。
“现在老夫遇到危险，你救还是不救？”
嘴唇微张，虽然声音较小，但还是可以听清。
“救。”
张圭又继续道：“那大景百姓有难，天下九州的百姓有难，能救他们的人只有你，你救不救？”
徐沅深吸一口气，神色无比凝重：“救。”
“为何救？你们素未相识，救老夫，老夫可以认为你是尊老爱幼，那救他们是？”
徐沅闭上眼睛，将那口气呼出，脑海中开始不断闪过自己经历过的那些画面。
自己为什么救他们？
……
“不许动。”
“你受伤了？我带你离开这里，我知道条后门。”
“你们草菅人命，赶紧束手就擒！”
“他说认识我们很开心，但是很遗憾不能陪我们继续走下。”
“她……是个哑巴，大人选我吧。”
“骷髅堆积成山的地宫……”
“楚州吃不上粮食，被元吉感染的百姓们……”
“琼神山的山民……”
“东海，南海……”
“大景五州，天下九州……”
“薛大人，元正方丈，监正老师，秦明皇，柳公明等人……”
“西水镇，羊城……还有好多好多百姓……三角眼，林氏，他们为何信任我？”
徐沅晃动着脑袋，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震动，脑袋在这一刻疼起来了。
张圭急忙上去摁住徐沅的手腕，仅是片刻，他就大惊：“这……怎么会。”
徐沅甩开张圭，碧绿双眸敌视的看向周围，抬手捂住脑袋，微微晃动，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要救他们，不为别的，我要对的起我身上的这身官服。”
张圭立在一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若是没有官服呢？”
徐沅抬头看向张圭，上前与他对视：“就算是没有，只要我当过一天一个时辰，哪怕一刻的大理寺少卿，我也要救他们！”
“就算我什么都不是，我也要救，就算是选中的人不是我！我也要救！就算我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人，我也要救！”
“我不是好人，但我徐沅心中有自己的道理，我不会主动杀人，可杀人者人恒杀之！”
“这天下，老子今天匡扶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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